欢颜揽紧红鸾的肩膀,语气笃定无比:“你放心红鸾,总有一天我们会离开这里的。”
“嗯。”她嘴角挂着甜甜的微笑,对眼前这个和她患难与共的欢颜坚信不疑,“欢颜,我把这里收拾收拾我们住下吧。”
窗外的阳光透过树木枝丫斑驳陆离的照在地面上,好不真实,泛黄的窗户纸宛如折翼的蝴蝶般垂死挣扎着……
秦管事把红鸾送到马场安顿好之后,就带着欢颜前往校练场,一路上不忘连连叮嘱,就连语气也是小心翼翼,生怕刺激到她:“欢颜,苍狼猎场不比皇宫,这里的奴隶通通都是戴罪之身,经常会起纠纷,只要你安安分分留在这里好好干活,活下去并不是一件奢侈的事情,好死不如赖活着,好多和你一样的女奴隶来到苍狼猎场之后大多选择了自尽,因为她们受不了那种惨无人道的虐待。”
“惨无人道的虐待?那些帝王子孙难道就每天以虐待奴隶取乐么?他们还有没有人性!”欢颜反问。
秦管事屏息静气,一双眼睛涌动着悲凉无奈,静静地说,“你知道什么是奴隶么?你知道奴隶是什么意思么?奴隶就是一条狗,一条残废的狗,就算被人怎样践踏玩弄也要把那奢侈的尊严咽下去。因为在这里没有人把你当人看。我在苍狼猎场待了有几年时间了,看着一个个人被玩弄致死,看着一个个人进来……看着奴隶越来越少,那些血腥的场面已经数不胜数。”
“你有亲眼见过一个女奴隶被绑在火架上炙烤然后烤熟了喂给野狼吃么;你见过有奴隶被马群踩得血肉模糊吗;你见过在开垦荒地的时候遍地都是手指头和胳膊腿么?”那样残忍到令人发指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竟然是那样的云淡风轻,好像她从来没有见过似的,“这么多年过去了,很多人已经麻木了,无论是身体上还是心里的伤害他们都已经习惯了,尽管这样,你还想活下去么?还想没有尊严的存在着吗?”
“当然!”欢颜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如水的星眸里看不见一丝一毫的动摇和害怕,她悠长的目光眺望着远方,带着女孩般的娇憨和野草般的笃定:“我一定会好好活着,因为活着才会有希望。”
欢颜白净的脸庞柔和不失倔强,死?那样荒唐的行为她做不出来,秦管事说的对,好死不如赖活着。
……
苍狼猎场不愧是三国猎场,草原一望无际似乎接连着碧海蓝天,远处巍峨的云峰笼罩着淡淡的薄雾。峭壁云雾,满园苍翠之色,山峦延绵起伏。似乎还可以听见潺潺的溪流涌动的声音,郁郁葱葱的灌木丛中似乎还有野兔子窜过。远处的森林像极了一块没有经过雕刻的翡翠,带着天然之美。
草原辽阔,碧海蓝天,篝火四起,营地纵横,群山突立,苍松翠柏,云雾缭绕,美不胜收。
这般美景宛如世外桃源,却掩盖不了可怖的血腥。
校练场。
“这就是校练场,以后你就在这里打杂,这里经常会有一些皇子臣将在此射箭投壶,千万不要招惹他们,与他们说话要低声下气,做事要低眉顺眼,不可自称为“我”,打不得还手,骂不得还口,不然只有死路一条。”秦管事叮嘱道。
“我知道了。”欢颜微微点点头,毕竟她初来乍到,也不想给秦管事添麻烦,无论到了哪里,规矩都是一样的:奴才犯了错,主子一定也是脱不了干系,她不想给秦管事这样好的人找麻烦。
“还是龙腾好……”她情不自禁喃喃着。
“你说什么?”秦管事回过头来一脸疑惑地看着她。
不过只有一瞬间,她的脑海掠过了那栋玲珑楼阁和那抹俊逸的身影,以前在昭阳殿她可以随心所欲吃喝玩乐,没想到居然现在沦落到了这个地步!还是龙腾对自己好啊!一想到这,她忍不住一阵伤感。
“呃……我……”欢颜有些尴尬地挠挠头,刚想找个理由搪塞过去,一阵嘈杂混乱的声音冷不防打断了她的吞吞吐吐。
“你个卑贱的女奴隶,快点!把本王的玉佩交出来,只要你乖乖交出来,本王就饶你不死!”刻薄嚣张的声音浑厚有力,欢颜和秦管事对视一眼,不敢上前,只好远远的躲在一旁偷窥。只见一个娇小的女奴隶颤颤巍巍跪在地上,尽管脸颊灰仆仆的,但是依旧难掩她娇俏可人的姿容。此刻她拼命地磕着头,黑白分明的眼睛已经被泪水打湿,惊恐无助的看着她眼前三五成群的华衣美服的公子哥。
“各位公子,奴婢真的没有偷您的玉佩,奴婢敢对天发誓,真的没有啊!求求几位公子高抬贵手放了奴婢吧,求求几位公子了!”女奴隶哭的汹涌惶恐,宛如豆大的泪水一颗颗砸入黄土地中,通透的额头明显已经一片红肿。
“你说没有偷就没有偷啊?谁相信啊!快点,现在钰王爷已经不开心了,早早把玉佩交出来兴许还能留你一条小命!”一个身穿青色袍子的高挑男人假惺惺地劝告着,一双犀利精明的眼睛不停的在那个女奴隶身上胸口处流连着,嘴角戏谑的笑意更深了。
“就是,听赫连掌门的,快点把我的玉佩交出来,我就放了你!”自称为钰王爷的男人一身紫色蟒袍,足蹬黑色烫金绣靴,羽冠在他头顶张牙舞爪怒放着。剑锋眉,单眼皮,鹰钩鼻,长薄唇,而且芝兰玉树长得极为邪魅。薄薄的眼皮子下一双澄凉的眼眸带着一丝丝轻蔑戏谑,好整以暇地看着那个女奴隶,好像在看一个砧板上垂死挣扎的小鱼儿。
“钰王爷,求求你放了奴婢吧……奴婢老老实实做事,真的没有偷您的玉佩……”
“没有?!”那个邪魅张狂的钰王爷一脚踹在了那个女奴隶的胸口上,脚尖踩着她的柔软狠狠捻着,薄薄的唇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
“钰王爷……”女奴隶低低道却敢怒不敢言,泪水争先恐后已经夺眶而出,羞辱难堪的抬不起头来,指甲却深深陷进了泥沙之中。
“太过分了。”欢颜咬咬牙就想要冲上去,手腕猛然传来一股剧痛,她偏首,只见秦管事力道惊人的扼住她的手腕。
“怎么?想管了?现在就看不下去了?以后比现在这种残酷的事情在你看不见的地方还有很多,难道一桩桩一件件你通通都要管么?!”秦管事加重了语气,美目死死盯紧欢颜,摇了摇头。
“这些纨绔子弟到底想要干什么?那个女奴隶明摆着没有偷东西,他们为什么还要这样?”欢颜低低怒吼着,双手紧紧攥成铁拳,不甘心地瞪着那些人。
他们明明就是鲜衣怒马的少年郎,游手好闲的公子哥,为什么一个个都要这么残忍!
“他们想干什么已经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你看看就知道了。”秦管事显然已经习惯了这种场面,顺着方向看了过去。
“好啊,既然你说自己没有偷我的玉佩,那我怎么相信你啊?”那个钰王爷图谋不轨的微笑着,声音淡淡的却透着威胁和戏弄,语气轻佻:“想让我相信你可以啊,那你就把自己身上的衣服一件件全部给我脱了,要是扒光了还看不见玉佩的话,我就相信你,放过你!”
“什么?脱……光……”女奴隶瞬间心如死灰,眼眸下起倾盆大雨,泪水无声无息地漫溢着,那是一种来自于灵魂深处的绝望无助,四肢百骸似乎都软瘫起来。看来今天,她是完蛋了。她是奴隶没错,可是自己到底还是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儿家,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在这么多人的众目睽睽之下赤身露体脱衣示人,她真的没有那个勇气,这种事情乃是奇耻大辱!
“哈哈哈……别害羞啊,快脱啊!脱啊!”
“就是,一个奴隶别不识相,钰王爷下让你脱衣服就快点脱……”
“就是啊!大不了我们看看就行了,不会对你怎么样的,看着这小姑娘虽然瘦了点,但是身材娇小玲珑,长得也不赖,脱光了应该挺有看头的吧!”
“少废话,快脱,快脱!脱光了就放过你,要是不脱就把你扒光了绑在旗杆上,让这苍狼猎场所有人都看看!”
一声高过一声的口哨声此起彼伏似热浪阵阵;轻佻放荡的仰天长笑宛如炮仗噼里啪啦地直响;一个个挤眉弄眼的肆意踢揉着那个女奴隶;一双双轻蔑贪婪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她春光乍泄的领口处……
看到这一幕,欢颜突然觉得眼球充斥着一种难以排除的酸涩感,她深深呼吸着,心脏狠狠抽痛:她们虽然都是奴隶,但是尊严节操都拥有着,但凡是一个女人,都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裸露身体。他们不是在以此取乐,而是要把这个奴隶逼上死路,逼上绝路!脱光衣服?这不仅仅是一种人格上的侮辱,更像是一枚枚无形的钉子,将那些失去尊严的女奴隶一一钉在耻辱的罪柱上,永远得不到解脱和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