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高家离开后,我回到了医院。
就见医生语气严肃地说:“孟小姐,不是我们不愿意帮您,但是没办法,上头发话了必须要钱到位了,才能用上最好的医疗设备。”沉吟了片刻后他又继续说道:“如果一直住在普通病房治疗,那也只是维持基本的生命体征,情况可能会变得更糟糕。”
我姐泫然欲泣:“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医生沉重地摇了摇头,给予了肯定的答复。
孟家落败后,所有人都在看好戏,昔日受我家恩惠的一众亲朋好友,没有落井下石就已经不错了,哪还会站出来施以援手。
此时此刻,我姐瘫坐在地上,埋头无声大哭,看得我心疼不已。
之后我姐在工作上更加拼命,甚至生了把现居的房子卖了的念头,而我帮不了什么只能在我姐工作的时候守在我妈身边。
然而今天病房里却来了个不速之客,苏心语。
她穿了一身白色绸缎式包裙,款式有些眼熟,直到她走近,我看到领口处绣着的山茶花时,才恍如大悟,那是我大学时设计的裙子。
当时我拿着画好的设计稿,在高桓宇面前显摆:“你看,我给自己设计的裙子,好看吧!”
高桓宇从一堆作业中抬起头,目光宠溺地看着我:“好看,很适合你,以后我一定要最好的手艺人给你做。”
可惜啊!我亲手设计的裙子,如今却穿在了别人的身上。
该说不说,高桓宇是懂得怎么膈应我的,想必苏心语今天出现在这也是他示意的吧。
她进来扫视了一圈,看我妈躺在病床上,无法动弹时,露出了一抹嘲讽的微笑:“当初你骂我妈是小三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会有今天这个下场啊?”
我的家就是被苏心语她妈给整散的,我妈对她们母女俩的恨意可以说是深入骨髓,然而今天苏心语还敢登堂入室挑衅。
我妈脸上戴着呼吸机难以开口,只见他面目狰狞,颤颤巍巍半天,嘴里才艰难地突出几个字:“你……滚……滚”
“什么?话都说不利索了,真是报应啊!哈哈哈哈”苏心语的声音不大,但却字字透着猖狂,她拿出手机打开相机,边操作边说:“不行,我要拍给我妈看,我想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看着这熟悉的面孔,这张充满小人得志的脸,我只觉得气血上涌,恨意充斥了整个大脑,我快速冲上前想要打她,然而透明的手很快地穿过她的脸颊,差点忘了我现在只是一缕魂,顿时心里充满了灰败。
就在我又一次想要扇过去的时候,一双实感的手呼在了苏心语的脸上。
6
我姐及时赶到,扯住苏心语的头发,一脚踹在了她的胸前,她往后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我姐没有犹豫,先是摔了她的手机,然后一屁股坐在她的身上开始扇巴掌。
苏心语发疯似的大喊求救,然而并没有人来,我姐像是在发泄心中的怨气,一股恼地全撒在了苏心语的身上,打过瘾了才结束。
苏心语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扶着被打肿了的脸,气的双脚直跺:“啊,你个贱人,你死定了。”
她嘴上放了狠话,身体却很诚实地往后退,泪眼婆娑地看向我姐身后,发现没人之后她的表情好像有些失望。
她们就这么僵持着,随后就苏心语整理了一下头发,然后从包里掏出了一张请帖,丢在病床旁的小桌上,断断续续地开口:“我和高桓宇下个月要举行婚礼,帮我转告孟听请她务必要到场。”
我姐见状嗤笑了一声,拿起请帖当着苏心语的面将其撕得稀碎,甩在了她的脸上:“赶紧给我滚,敢在多待一秒,信不信我打死你。”
苏心语的脸涨得通红,还未干的眼泪马上又要掉下来了,只能恶狠狠地盯着我姐,然后灰溜溜地离开。
苏心语走后,我姐的精气神好像一下子被抽走了,背都佝偻了下来,目光呆滞,看不出情绪。
“圆圆……圆圆”我妈气若游丝的声音传来,我姐这才凑上去靠在床头。
“听听呢,我……好……想……她。”短短几个字,我妈一字一顿地说了好久,在听清楚的那一刻,我姐绷不住了,将头埋在我妈颈边无声痛哭。
倏然,我妈眼里的光没了,剩下的只有绝望,我想母女连心或许她早就猜到了,今天苏心语来闹这么一通,验证了她的猜测。
望着她们,所有的情绪顿时汹涌而出,我无法控制自己,开始在病房里嚎啕大哭。
7
在苏心语闹事后的第二天,我姐被辞退了,马上就要升值到副总的关键节点,一夜之间遭到了各个股东的抵制和重压。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干的,高桓宇为了替苏心语出头真的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不仅我姐丢了工作,医院也以床位紧张的理由,劝退我妈。
眼看着妈妈的生命在流逝,姐姐经历了长久的焦虑和心理战,已经逐渐崩溃,顶不住了。
她只能再次去找高桓宇。
高桓宇似乎料到我姐会去找他,不管是家里还是公司都对我姐严防死守,拉入黑名单。我姐守了三天连个高桓宇的影子都没见到,回绝的统一话术都是:高总吩咐了,只有孟听小姐来了才能放行。
高桓宇那么恨我,见我肯定是为了羞辱我,可惜啊!我已经死了,他的愿望实现不了了。
我姐在寒风里等到了深夜,到底还是没见到高桓宇,屡次受挫的她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家,连灯都没开。
只是借着微弱的月光,进了卧室,从衣服最底下拿出一把钥匙打开柜子,那里面只剩一本房本,是现在住的这个房子的房产证。
这是爸妈离婚时分到的财产仅剩的一个,其他能卖的早都卖光了。
我姐将房本捧在手心里,来来回回用指腹摩挲,最后还是决定将房子卖掉。
卖掉房子的钱,她帮我妈又换了一家医院,虽然新换的医院医疗条件较差,但也能勉强稳定我妈的病情。
我妈在新医院住了半个月风平浪静,没再出什么乱子,这让我有些不安,毕竟以高桓宇的尿性,他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好奇心作祟,于是我飘去了高氏集团的总裁办公室,想看看高桓宇在做些什么。
此时他坐在桌前,他的神情有些烦躁,手里的文件翻了又翻,始终没看进去半个字。
这时门被敲响,助理进来先看了一眼高桓宇的脸色,然后小声汇报:“高总,已经查过了,最近一直都是孟圆陪孟母去医院看病,并没有看到孟听小姐。”
高桓宇闻言,鬼使神差地问:“其他地方也没有孟听的身影?”
“是的,确实查不到孟小姐的下落。”助理见到高桓宇逐渐阴沉的脸色,有些迟疑地开口。
过了好一会儿,高桓宇才扯了扯嘴角,带着嘲讽的语气:“虚伪的女人,还以为她有多孝顺呢,不过是做戏给人看。”
助理张了张嘴,还是忍不住将真实情况如实告知:“还有……孟小姐最新出现在大众视野面前已经是四年前了,她会不会已经出事了。”
高桓宇肉眼可见的心头一紧,随即又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呵,故弄玄虚罢了,那种女人就算是死了也是活该。”
之后室内一片死寂,助理无奈地耸了耸肩,不敢再说半句话。
只是高桓宇自己都没发现,手中的文件已经被他捏皱了。
我的心底猛然一酸,喉咙紧塞,他说的没错,我确实是活该。
8
高桓宇并没有想象中的淡定,当天晚上,我那个沉寂了四年的手机,响了又响,他足足打了将近上百个电话,都始终无人接听,直到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这才消停。
高桓宇望着手机出神的时候,而我就在一旁神色淡漠地看着他。
我发现,自己好像不会再因为他的任何举动感到失望难过了。
高桓宇让人查到我姐的新租的房子,冲到了家门口疯狂地敲门,我姐开门后,他的声音很大,强装出来的强词夺理,想要掩饰心中的不安:“孟听呢,我要见她,让她出来!”
我姐满脸怒容,忍住了想要打他的冲动:“想见她啊!见不到了,不仅你见不到我们也见不到了,满意了吧!”
我姐说完就要关门,高桓宇眼看着那扇门即将在自己面前阖上,他的心中顿时慌乱不已,伸手阻止被门狠狠夹住,我都能清楚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
他的头上出了层薄汗,却强制让自己放软语气:“孟听她,她不会真的出事了吧?”他的脸色白得吓人。
我姐也不打算继续瞒着他了,闪过身让他进门。
关上门后,她直直走到次卧的一张桌前,指了指桌上我的遗照,面无表情地看向高桓宇。
“孟听早就死了,死在了四年前,那时我爸公司破产,苏心语和她妈妈卷款逃到国外,债务落在了孟听的身上,那时她为了不拖累你,选择和你分手。长期的劳作,她被查出胃癌晚期,没过多久就去世了。”
“高总,得知这个消息,你还满意不。”
高桓宇罕见地慌了,他立马出言威胁:“孟圆,别跟我耍花招,你知道骗我的后果是什么吧!”
我姐低头看着我的照片,凄凉地笑了:“高总如此神通广大,随便一查就能知道的事,我还有骗你的必要吗?”
高桓宇的神色明显有些懵,反应过来突然颓废的后退几步,要不是身后有沙发挡着,他恐怕就要摔倒在地了。
“不可能,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孟听就是个小骗子,你们一定是合起伙来编故事骗我。”
高桓宇脱力般地滑坐在地,不可置信地捂着心口,他的瞳孔逐渐放大,里面满含着难以言喻的痛苦,就算是分手时,我都没见过他如此绝望的眼神。
我姐拿出牛皮袋,将里面的东西全倒在桌上,看着满桌子的住院记录和死亡证明,怔怔的出了神。
他知道,我姐没有骗他。
9
高桓宇从我家离开后将自己锁在房间里,我想看他的反应,于是跟了过去。
但在进他房间门的那一刹那,我的面色骤然僵住了,之前来过别墅,装修风格熟悉就足够令我错愕了。
没想到他的房间里的整面墙上,密密麻麻贴满了我的照片,数量多到惊人,是足以令人毛骨悚然的程度,那是和他在一起时,他所拍下的照片。
之后他助理打来的电话证实了我的死讯,那一瞬间他身体的僵硬,好像最后一丝希望彻底被浇灭般绝望。
之后几天他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一瓶又一瓶地灌自己酒,可能是喝得太急,酒从他的嘴角滑落,混着泪水沿着他快瘦脱相的锁骨,没入衣领之下,了无踪迹。
胡子拉碴,细碎的头发遮住失焦的双眼,身上是几天未换的衣服,全然不见往日清冷矜贵的模样。
不管是清醒还是醉了,他的嘴里一直不停念叨着的是我的名字。
几天不去公司,堆积了太多事情需要处理,最后高桓宇的助理实在是没办法,怕再这样下去会出事,找了开锁师傅,破门叫醒了高桓宇。
然而清醒后的高桓宇并没有跑去公司,而是转身跑去了墓园,他的车速极快,一路上连续闯了两个红灯,跟不要命似的。
到达目的地,他的步子很是急促,似乎生怕自己空出半点时间来深思某些事情,他在墓园里漫无目的地寻找,直到看到刻着我照片的墓碑,他才停下了脚步。
随即他看向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许是在懊恼自己空着手过来,除此之外他没有别的动作了,就神情呆滞木讷地盯着我的照片看,良久僵站着。
许久过后,他才有些茫然无措地在墓碑前跪下来。
他声线哑得几乎快要听不清了:“孟听,我回来了,好久没见你,这些年我一直很想你。”
“是我太蠢,过不了心里那关,一心想要报复你,以为能缓解对你的爱,可是我每次心都好痛。”
“我不爱苏心语,和她只是名义上的夫妻。”
“孟听,你应该是怨我的吧,对不起……”
高桓宇在雪地里跪了很久,不断地,数不尽地喃喃自语。冬夜里的冷意是刺骨的,他几乎是拖着自己的身体,艰难地起身,一步步离开了墓园。
一路上他的声音,在空寂的夜色里,显得格外清晰:“你在哪,我好想你啊!”
“我的孟听,她究竟去哪里了呢?”
我呆呆看着他的背影,落寞又萧条。
许久过后我才感觉到脸上有泪水滴下,我为什么要哭啊?我不知道,我的心明明早就死了。
10
从墓地回去后的高桓宇立马换了个人,全心投入工作中。
并且将我妈安排进国内最顶级的医院,转入VIP病房,因为有了他的发话,医院火速安排好了最专业的医学专家和最先进的医疗设备医治我妈。
我妈动手术的那天高桓宇也去了,站在手术室门外的他一脸紧张,曾经的他希望我们全家遭殃,而现在他比谁都希望我的家人安好。
好在手术进行得很顺利,我妈只要注意后期的调理,好好修养即可。
我心里一直悬着的石头也终于落地。
我也是到后来才知道当初买我家房子的人是高桓宇,那时他将价格一压再压,压到最低,要不是急于用钱我姐根本不会出售,现如今他却全数归还,并给了我姐一张黑卡。
对此,我姐也不扭捏全然接受。
之后高桓宇只要一有空就会去陪我妈聊天,推她出去晒太阳,持续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都是如此。
我姐因此心里备受煎熬,她接受高桓宇物质上的弥补,并不想接受情感上的。
于是这天高桓宇再过来的时候,我姐将他拦在了门口,开门见山地说:“你以后别再来了。”
高桓宇原本挺拔的肩膀沉了下去,痛苦地闭上双眼,毫无生气地说:“你打我吧,这样我心里会好受一点。”
闻言我姐冷笑了一声:“打你有什么用,打死你,孟听就能回来吗?”
“我不知道我们家有哪里对不起你,你以为孟听嫌贫爱富,甩了你,可是如果她真是嫌贫爱富的人,她又怎么会陪着你一起创业,一起住在破旧不堪的地下车库呢?”
“你要是真爱孟听,就不会允许苏心语跑来医院羞辱我们,让医院逼走我们,害我丢掉工作,说到底,你还是不够爱她。”
“做这些不过是自我感动而已,不好意思,我看不惯别人在我面前演戏。”
听到这,高桓宇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是想辩解,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空气瞬间凝滞,又过了许久,最终我姐下了逐客令:“你走吧,不要再来了”
看着高桓宇落寞离去的背影,我想他是想通过弥补我的家人,来缓解内心的痛苦,现在我姐不让他探望,他就犹如水中漂浮着的枯木般,毫无目的不知去处。
11
之后高桓宇坐在汽车后座,一改落寞的模样,开始跟前面的助理商谈和苏心语的婚礼,他来来回回说了好几次,都是说要加快速度。
我当时没听懂,有些嗤之以鼻,没想到认识高桓宇那么多年,他竟是一个虚伪的小人,正当我以为他的深情都是装出来的时候。
很快,我就明白了。
接下来的半个月,高桓宇每天都极其忙碌,大概又过了一个月,我跟着他去了公司。
没想到却看到了一向精致优雅的苏心语,身穿睡裙披头散发,脚上甚至连鞋子都没有穿,直接光脚踩在地板上,神色惊慌地冲到了会议室。
围坐着的是十多位公司的老总和高管,以及他们的助理和秘书,几十双眼睛看着她如同疯子一般,出现在面前。
自虐式楚楚可怜的模样,哪个男人看了不心疼,唯独高桓宇他此时只是平静地坐在座椅上,连脚都没抬一下。
就在苏心语要冲到他面前的时候,他语气嫌恶地让助理拦住她,苏心语只能咬牙切齿地看着就淡然坐着的男人,面容痛苦双目通红。
嘴巴张了又合,最后也只是声嘶力竭喊出一句:“你骗我!”
高桓宇轻笑了一声,随后起身看向会议室里坐着的数位老总。
开口声线近乎残忍:“我与苏小姐已经离婚,原本定于五日后的婚礼取消。”
苏心语身形一晃,面容悲痛而绝望,栽倒在了地上。
她的眼底,渐渐由巨大的愤怒,转为彻底的空洞无神:“为什么,为什么?你明明说过爱我的,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高桓宇居高临下,看着瘫坐在地上的苏心语好像在看一个笑话。
后来我才明白,原来高桓宇这段时间的忙碌,是动用了一些手段,让原先孟氏的债务全部转移到了苏家母女俩身上,收集她们携款潜逃到国外的证据,他将苏心语的母亲送进了大牢。
我有些错愕,他的所作所为让我感到前所未有的茫然。
12
高桓宇和苏心语火速领证又火速离婚的消息被各大媒体知晓,加上近期他去医院看我妈看得勤,媒体不知从哪扒出了我和高桓宇高三时的合照,他们都说我是插足别人婚姻的第三者。
当晚高桓宇刚回到家就接到了好几通电话,他眉头越皱越深,语气越来越冰冷,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他拨通了苏心语的电话,两分钟后我就知道了事情的原委,网上的事情是苏心语所为。
她认为自己沦落到这个地步是拜我所谓,于是利用仅剩的资源雇人造谣我,主打的就是一个无论如何都要将我拉下水。
对此我只觉得好笑,苏心语要是知道我已经死了,会不会心疼这笔钱。
高桓宇带着怒气找到了苏心语,苏心语以为是他是来求和的,面露惊喜。
没想到高桓宇却冷着脸,扬手给了她一耳光:“谁给你的胆子诋毁她?”
我被这一幕,吓得头皮发麻,我从未见过高桓宇对女人动手,而这一刻,他的双目变得猩红恐怖,如同一只被激怒的野兽。
那一巴掌力道很大,没有半点怜惜,只有无尽的恼怒和恨意。
把苏心语给打懵了,高桓宇没有废话逼着她录了个道歉声明,并以造谣生事告了她。
我飘在一旁,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男人狠心起来是一点脸面都不顾。
然而更令我震惊的事情还在后头,高桓宇在半个月后用自己的账号发布了讣文,说我是他此生唯一的挚爱,是他心里唯一认定的妻子,也说了我身亡的事情,文章是他亲自写的,言辞颇为感人。
13
这天之后,我的身体变得更加透明,身子越发没有实感,我想我可能快要离开了。
于是先是回了一趟家看了眼姐姐和妈妈,妈妈现在恢复得很好,已经能够自己拿筷子了,姐姐将之前的工作室重新开了起来,单子很多,每天忙得不可开交,她请了护工在家照看我妈,生活过得越来越好。
我想我好像没有遗憾了,但还是忍不住鼻头一酸,巨大的不舍用涌上心头,我上前抱了抱我妈和我姐,跟她们做了告别。
之后我去到了我的墓地旁,不知为何总觉得在那里,我对灭亡的恐惧会减少一点。
就在我静坐着等待毁灭的时候,来了一个我意想不到的人。
现在已是凌晨三四点,飘着大雪,高桓宇只身前来,手里提着果篮还有鲜花,还有一个装着未知物的袋子。
他将东西摆放在我碑前,掏出东西的时候,我才发现那是我之前设计的婚纱,一比一还原,材质细节做得尤为得好。
真的很漂亮,可是高桓宇,我穿不上了啊,你这是为何?
这时我才发现他清瘦了许多,年纪不过三十出头的男人,在这样短暂的时间里,头上竟滋出了白发,之后他双膝下跪,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枚戒指,放在了我的面前。
山茶花样式!
我以为是苏心语戴过的那枚,可是我仔细端详片刻,好像跟那枚不太一样,这枚更加还原,材质更加好。
寒意彻骨,他像是丝毫感受不到一般,直勾勾地盯着我的照片低声说:“孟听,我把你喜欢的东西都带过来了,你看看是否还有缺的。”
“我再也不犯这样的错,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你能原谅我吗?”
“没关系,你不原谅我也不要紧,我会一直哄到你肯理我为止,你只要等等我就行。”
话落,他掏出藏在右侧口袋里的水果刀,毫不犹豫地朝着自己的手腕利落地划下,我瞳孔瞪大,上前阻止却阻止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暗红的血液快速流下,染红了雪地。
慢慢的,他瘫倒在我的墓碑前,最后一刻我听到的是他满是憧憬的声音:“孟听,我来了。”
话落的一瞬间,我的灵魂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快速吸走,逐渐消散在这天地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