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东方云逸下首坐下,宁安辰鼻子在空气中嗅了嗅:“嗯,兰桂坊的上等白檀,千金一两哪,还是逸王爷阔绰。”
东方云逸淡淡看他一眼,从左手边重新拿起一本折子,头都沒抬,说道:“心情不错。”
宁安辰如同没有听到一般,拿起桌上的水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蒲公英茶,品了一口,不知是应东方云逸的话,还是评价茶水,点头道:“不错。”
东方云逸飞快地在折子上写了几笔,放在右手边,又拿起了一本新的看起来。
“这红日当头,逸王便焚香沐浴,难道不是佳人有约?”看着东方云逸稳如泰山,宁安辰忍不住开口问道。
对上宁安辰戏谑的眼睛,东方云逸随手把桌上的一块桂花糕扔了过去,“我看你最近实在是太闲了,不如本王给你找点事做?”
宁安辰接过桂花糕,咬了一口:“开个玩笑罢了,火气如此大,扔个桂花糕都用了三成的功力,难道真被清儿给睡了?”
“清儿?”东方云逸一挑眉,“宁公子这么快便给自己找了一位红颜知己么?
“那也比不上王爷您金屋藏娇哪。”宁安辰看着东方云逸腰间挂着的荷包,意有所指。
东方云逸摩挲着腰间的荷包,脸上现出了少有的温柔,“今日多亏你提醒本王。”东方云逸指的自然是今日宁安辰提醒他有些失态的事情。
“知道下毒之人了吗?”宁安辰反问,这也正是他今天赶来的原因。
“你认为呢?”东方云逸不答反问。
“不可能是清儿,”几乎是下意识地,宁安辰反驳道,待说完,察觉到自己的失态,他尴尬地解释道:“我是说,我已经试探过了,对于昨晚你们之间的事情,她一点都不记得。而且,她根本不知道太子给她喂的什么药。”
对上东方云逸探究的目光,宁安辰有些囧,不知不觉话也越说越多:“她一直以为,你之所以那样对她,是想杀人灭口。”
“杀人灭口?”
“对,因为她无意中知晓了皇家秘辛,所以你要杀她灭口。”宁安辰看向东方云逸,眼里显出一丝不解。
“本王还没那么闲。”东方云逸冷哼。这个女人,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
“她发现了什么皇家秘辛?”宁安辰实在想不通,穆如清能在东方云逸这发现什么。
“她没有告诉你吗?”发现这个事实,东方云逸心头的阴霾居然散了些许。(你们关系不是很好吗?)
宁安辰想起来穆如清对他说“不能告诉你,我怕你有危险”时的严肃表情哑然失笑。
于是东方云逸把事情的经过给宁安辰讲了一遍,尤其是提到穆如清十两银子把太子卖到风月场所时,两人更是忍俊不禁。
宁安辰重新给东方云逸倒了杯蒲公英茶,递了过去:“如此便留她住下吧,左右人家的家也是因你而没的。”
东方云逸没有答话,眸色却寒了几分。
“昨晚你们……”
“什么都没发生!”宁安辰的话还没说完,东方云逸便打断了他。
“那就好,要不然不光是婉柔姑娘,就连你的亲侄子你恐怕都不好交待了。”宁安辰突然心里闷闷的,但想起穆如清明媚的笑脸,他不愿再去探究。
“什么?”
宁安辰低头撇着茶盏中的浮沫,说:“十三皇子正在清儿房中,相信不多久,清儿就要改口喊你一声皇叔了。”话说完,抬起头,东方云逸已经不见了踪影。
出了采薇居,东方云逸才想起来自己还不知道管家把穆如清安排到了哪个院子里。
“人在凝香阁。”直到宁安辰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东方云逸才转身向凝香阁方向快步走去。
“还说什么都没发生吗?”宁安辰看着东方云逸飞快的脚步,心里有些堵。
……
“你说东方云逸是你皇叔?”
“策儿的皇叔便是清儿的皇叔,清儿不得对皇叔无礼。”东方玄策有些无奈,他已经纠正很多次了,穆如清依旧直呼东方云逸名讳。没办法,谁让自己不忍心苛责她呢。
“那太子是你什么人?”穆如清并不理会,转而问道。
“太子哥哥当然是策儿的哥哥了。”东方玄策犹如看傻子一般看着穆如清,然后叹了口气,伸出小手,放在了穆如清的额头上。不烧呀,怎么竟说胡话?
“额,我的意思是,你们的娘亲是同一个人吗?”穆如清拿开东方玄策的手,解释道。
“是的,成亲后,我们三人的娘亲就会是同一人了。”说到此,东方玄策得意地笑了出来。
“这种儿媳,恐怕端妃也不会认的吧?”东方云逸推门而入。
“你来干什么?”穆如清看到他便冷了脸色,转头去呵斥馒头,“来人了都没点反应,要你还有什么用?”
“它的命是本王给的,自然不会对本王生了不该有的龌龊心思。”东方云逸说的是实话,当日他回到逸王府刚一醒来,便立刻按照两人之前的约定差人送去了三千两黄金。然而派出去的人不仅没有把金子送出去,反而带回来了奄奄一息的馒头。
东方云逸自然派人出去打听了穆如清的下落,然而,他派出去的人却是月影,因为他的刻意隐瞒,东方云逸自然得不到穆如清的消息。
“你说什么?”
“勾引本王不成,便转而打皇子的主意了吗,你这女人,还真是不知廉耻。”
“东方云逸你有种再给我说一遍?”穆如清气的咬牙切齿,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和他理论,无奈浑身无力,一下又跌坐到了地上。
“清儿,清儿你怎么样?”东方玄策大急,就要去扶穆如清。
“不许扶!”东方云逸大声呵斥。东方玄策一下便立在那不敢动弹了。
察觉到气氛不对,馒头有些着急,嘴里哼哼唧唧,绕着东方云逸和穆如清两人转来转去。
一向对自己疼爱有加的皇叔突然如此严厉,东方玄策有些委屈。
最后还是西门春出来把穆如清扶到了床上。“吵什么吵?这日后都是一家人,有什么好吵的。气大伤身,穆如清,还不快给你未来的皇叔认个错?”
“就是,就是,西门姑娘说的对,都消消气,消消气,和气生财,和气生财哈。”听到动静跑过来的景逸连西门春说的什么都没听清就急忙附和。
“西,西,再说一遍,老娘姓西,不是什么劳什子的西门。”西门春也火了。
“哦,东姑娘。”
“嗯……?”西门春凤目微眯,透露出一丝危险的气息。
“啊,不,西,是西姑娘!”景逸急忙改口。
“有你什么话?罚三个月俸禄,出去。”这厢刚把西门春搞定,那厢东方云逸转身对着景逸又是一通抢白。
“哦!”稀里糊涂出了穆如清住的凝香阁,景逸也不知道自己到底错在哪里了。
“皇叔?就他也配?”穆如清一手指着东方云逸。
“不敢当,本王还想多活几年。”东方云逸反唇相讥。
“王爷真是多虑了,有道是,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龟,别的不敢说,就冲着王爷千岁的名头,也定能长寿”穆如清这张嘴损起人来,能让人吐血而亡。
“好一张利嘴,本王真是开了眼了。”
“那也比不过你一颗黑心!”
……
看着两人你一嘴,我一句,斗的不亦乐乎,一旁的东方玄策甚是惆怅。这丑媳妇还没正式见公婆呢,就把长辈给得罪了,看来他和清儿的情路注定不好走啊。
而一旁的西门春却懒的再听,出去溜达了一圈,顺带着很自觉地给自己选了个房间,便招呼小丫鬟给自己收拾床铺去了。
“你给我滚出去。”穆如清恼羞成怒。
东方云逸一声冷笑,“需要本王提醒你,这凝香阁是在我逸王府之内吗?我看齐管家真是年纪大了,识人不清,随便阿猫阿狗都往凝香阁安排。”
“你什么意思?你给我说清楚点。”
“本王的意思还不够明显吗?我逸王府不欢迎不请自来之人。”
“哈哈,东方云逸你这是在打你自己的脸你知道吗?昨天是谁当着太子的面说,既然入了我王府,本王便要对他们负责到底。”
“如果没记错的话,本王还说了府里丫头不懂规矩,冲撞了太子,本王回去定会重重责罚呢。”
“你!无耻。”
“不及姑娘万分之一!”东方云逸拱手谦让。
“把那三千两黄金给我,我立刻走人。”
“你买回的东西呢?又是何时伺候本王沐浴更衣?”
穆如清:……
“既然没有,三千两黄金又从何说起?”
“东方云逸,你分明就是故意的!”穆如清快要疯了,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逸王府从不养闲人,要么走,要么凭本事留下。”东方云逸负手而立,脸上的表情告诉穆如清此事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外面的天已经暗了下来,零星的雪花开始飘落,而此刻自己身上仅着单衣,又身无分文,一旦走出这逸王府,等着自己的便只有两个下场――饿死或冻死。
看了一眼穆如清脸上纠结的神情,东方云逸悠闲地坐了下来,伸手招过来东方玄策,柔声问道:“策儿告诉皇叔,太子哥哥有没有安排人在王府周围保护策儿啊?”
东方玄策的安全完全由大内侍卫负责,太子一般不会过问,然而从小便见惯别人眼色的东方玄策当即明白了东方云逸的意思,于是点头答道:“嗯,太子哥哥暗中派了好多人呢,都在王府外面守着呢,策儿在来的路上还听他们说要找什么人呢。”
穆如清侧耳听了听两人的谈话,死死咬着嘴唇,似乎内心十分挣扎。
东方云逸用眼神给玄策指了指馒头,玄策会意,拉住穆如清的手:“清儿不要走了好不好,你走了,馒头怎么办呀?这么冷的天,你就算不顾及自己,也得为馒头着想啊。”
“再说,再说,策儿不舍得清儿受苦,策儿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还算什么男子汉!”东方玄策说着,眼泪真的流了下来。东方云逸皱了皱眉头,不知道是因他哭而心疼,还是因为他说的那些话。
“怎么个凭本事留下法?”穆如清似乎下了极大的决心,转身对着若有所思的东方云逸开口。
“齐管家,府里哪缺人手?”东方云逸似乎早有准备,齐管家就在外面候着呢,听见他的招呼,立刻走了进来。
“回王爷,后厨的冬儿病了,此刻厨娘正好缺个淘米洗菜的帮手。”齐管家如实回答。
听到齐管家的话,穆如清有些窃喜,后厨呀,人多,热闹不说,又有油水,关键是万一哪个环节没处理好,主子吃了不干净的饭菜闹个肚子,恶心三天,怪罪下来,是谁的责任还真不好说。
然而穆如清能想到的事情,东方云逸如何想不到,况且穆如清一听到后厨,那脸上的表情简直不言而喻,于是下一刻,穆如清的如意算盘便落空了。
“本王怎么记得府里好像还缺个管洒扫打杂的奴才?”东方云逸有意把奴才二字咬的很重,穆如清简直想冲过去把他的嘴给撕烂。
“啊?是,是,王爷说的对,老奴记错了。”齐管家立刻改口。
“洒扫打杂是几等奴才来者?”
“回王爷,刚进府给定三等,月钱30文银。一年后根据表现决定是否升级。”
“怎么样?接受吗?”东方云逸似乎扬了扬下巴,问穆如清。
穆如清当然不能接受了,可现实容得了她拒绝吗?但嘴上却很硬,“不就是洒扫吗?谁怕谁?”
“既然如此,便收拾收拾东西,搬到该去的地方吧。”事情了解了,东方云逸起身往外走,似乎心情很好,还不忘吩咐管家,“传膳!”
“我告诉你,我这都是为了馒头,才不是因为怕你,向你认输呢。”穆如清追着东方云逸出来,在他身后不甘心地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