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安辰点了点头，大手起落间，红色绸布缓缓飘落，布吉拉木措的肉身做成的雕塑赫然出现在穆如清的眼前。
“阿爹，阿爹，是阿爹，宁大哥，这是我阿爹……”穆如清激动地拉着宁安辰的衣袖不知如何是好，眼中聚集的豆大的泪珠如断了线了珍珠，一颗连着一颗砸在地上，没入红色的地毯中，瞬间消失了身影。
宁安辰不停地点着头，附和着穆如清，“为了把你阿爹找回来，逸王可没少受累！”
穆如清看到阿爹的佛像，心中五味杂陈，根本没有听清宁安辰的话，就点了点头。许久，心情平复的差不多了，她的脑海深处才起了这句话的回音，她歪着脑袋，打量着宁安辰，若有所思地问：“你说东方云逸没少受累？”
“对！”宁安辰负手，仰头，看着双眼紧闭，却面含慈悲的布吉拉木措。这一刻，他仿佛置身经殿中，耳畔回响起阵阵梵音，心中突然静了下来。
“怎么个……受累法？”穆如清小声地问道。
“嗯？”宁安辰不解。
想起景逸关于东方云逸“忍辱负重，出卖色相”的话，穆如清的心倏然紧了起来，张口道：“出卖肉体？”
穆如清的话，犹如一块巨石，投入了宁安辰刚刚平静下来的心湖，溅起的巨大浪花，差点将他给呛死。
看到宁安辰的反应，穆如清的心突然冻成了冰疙瘩：“还真是？”
宁安辰单手放在胸前不停地揉搓着，努力想给自己将那口气给顺下去：“你放心，逸王的心，连同他的身，都只属于你一个人！”
“真的？”
“骗你是小狗！汪，汪，汪……”宁安辰的双臂微弯，搭在胸前，真的如同一只憨态可掬的小狗。
他的叫声太逼真，连馒头都被引了过来，满屋子寻找小奶狗的踪迹。穆如清被他们两个逗笑了。
“在瓦尔，人死后肉身被做成佛像，是最大的荣耀。布隆敦克并非如你我想的那般坏，他对你、对他的大哥是愧疚的，但另一方面又心疼自己的女儿，所以才给了邱婉柔可乘之机，被利用了。”宁安辰坐下来，突然给穆如清说了如是一番话。
“我知道！”
“你知道？”
“嗯！你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也太小看我爹娘了吧？他们虽不在了，可给我留下了很多！用不尽的财富和人脉！阿爹的旧部已经全都告诉我了！”穆如清叹了口气，“所以，即便我被他抓走，即便他要伤害我，我也想救他。”
宁安辰看着穆如清，突然觉得她长大了，也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有的人，犹如那缥缈的云烟，在你的生命中绽放出绚烂的色彩，却注定永远不会为你停留！就如眼前的穆如清，曾经的她，单纯、善良、可爱，美好地让自己羞于表白心迹，担心任何的烟火气都会玷污她的那份美好；如今的她，依旧单纯、善良、可爱，但更强大了，强大到宁安辰决定自己的力量已经不足以再为她撑起一方天地了。她不再需要自己冬日里的一碗水饺，她不再需要自己火急火燎地赶去营救，她不再有一丝一毫属于自己的可能！
“清儿！”
“嗯？”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那位姑娘吗？”
“哪位？”穆如清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那位姑娘啊！眼睛有问题，怕是医不好了！”宁安辰怅然若失。
穆如清这时才想起来当初她和宁安辰在大街上关于宁安辰意中人的对话，没成想自己竟然一语成谶，她突然拉住宁安辰的衣袖：“宁大哥，你不要灰心，你这么优秀，怎么会嫁不出去呢？你放心，你的婚姻大事包在我身上了，我绝对不会看着你孤独终老的……”说完，穆如清才意识到自己的话，似乎哪里怪怪的。
宁安辰笑得一如既往地温和，他伸出干燥的大手，揉了揉穆如清毛茸茸的脑袋：“傻丫头，好，我就等着你将我嫁出去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