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接近刑部大牢,雨势越越猛,天地之间犹如被水串成的珠子连了起来,一片苍茫,穆如清还沉浸在喜悦中,乖乖趴着的馒头突然躁动不安。
“馒头怎么了?”宁安辰疑惑地问道。
“不知道,”穆如清往前探着身子,揉揉馒头的脑袋,安慰道,“馒头,乖乖待着别动,马上就到了!”
馒头哼哼唧唧,在狭小的车厢内打着转,几次试图跳下马车。穆如清只得牢牢抱住它。
“嗷呜!”馒头仰天一嗓子,急迫,尖锐,深深震撼着穆如清和宁安辰的耳膜。拉车的马受到惊吓,猛地奔跑起来,穆如清一个不稳,向一侧翻去,幸亏宁安辰及时出手护住了她,才没有撞到头部。
“馒头,不准叫!”穆如清捂着耳朵,呵斥道。此时,她还是戴罪之身,不便于暴露身份,而馒头的一嗓子,无疑在向世人昭示穆如清就在马车中。
“嗷呜~~~嗷呜~~嗷呜~”馒头却越叫越急,马儿越来越狂躁,一个大力,将马夫甩了下去,然后带着马车向烟波湖冲去。
“我去稳住马车,你看好馒头。”宁安辰留下这句话,不顾瓢泼大雨,跳到了马背上。
“馒头,听话!”穆如清急出了满身的汗,馒头才算平静下来,只是警惕地盯着马车外。穆如清还未来得及喘一口气,馒头突然挣脱了她的钳制,跳出了马车。
“宁大哥,停车,快停下来!”穆如清撩起轿帘,急忙大喊,还未等宁安辰把车停稳,她人也跳了下去,向着馒头消失的方向追去。
“清儿,回来!”雨声太大,宁安辰的声音还未传到穆如清的耳中,便被湮没在雨中。他果断砍断套马的绳子,骑着马去追穆如清。
穆如清追着馒头来到了刑部大牢不远处,越往前走,她越觉得情况不对。她提着裙角,试探着往前走,地上的雨水汇成一股一股的水流,缓缓流过来,浸湿了她的绣鞋。雨滴砸在水上,激起巨大的水泡,水泡越聚越大,砰地一声炸开,散发出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穆如清的心不由自主地一阵慌乱。
她往前跑了两步,听到此起彼伏的狼嚎声,似乎还夹杂着兵器的声音和人的喊叫声。
“清儿!”宁安辰从马背上跳了下来,将穆如清一把护在了身后。
“宁大哥,东方云逸……”穆如清抓住宁安辰的衣袖,脸色苍白地看着他,黑色的眼眸中充斥着剧烈的慌乱。胯下的马不安地踏着蹄,不愿再往前走。
“一定会没事的!跟紧我!”宁安辰说完,带着穆如清向前走去。
地上的雨水已经变了颜色,浓重的血腥味将穆如清包裹着,透过雨幕,她看到几十只狼发了狂般地围住几个人撕咬着。
这种景象,让穆如清突然想到了“车裂”之刑。每只狼咬住就不会松口,除非那条胳膊或者那只脚被扯下来为止。不一会,一个人便被能被活活撕裂开来,惨叫声也就戛然而止。
地上犹如修罗场,一条胳膊,一条白花花的大腿,千疮百孔的人头,有的还大睁着双眼。一截小指顺着血水流到了穆如清的脚下,因为雨水的冲刷,小指肿胀,微微泛着白,穆如清呆呆看着。
“不要看!”宁安辰突然捂住了穆如清的眼睛。
穆如清突然打下了他的手,疯一般地向着前面的修罗场跑去,边跑边大喊:“东方云逸,东方云逸,你在哪?东方云逸,你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