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一下子又不开心了？”
江清辞很了解程十鸢，知道她的表情代表着她有点小小的不愉快了。
“没有不开心，江清辞，你一向都这么认真的吗？”
程十鸢抬头看向江清辞。
“认真？你指的是什么方面？”
江清辞有点搞不明白程十鸢说着话的意图。
“就是回答方面啊，江清辞，我发现……”
程十鸢说到一半才觉得自己这样说好像有点不太好。
“发现什么？”
江清辞的眼神无比认真。
“发现你的回答一板一眼的，一点也不有趣。”
程十鸢索性一口气说完。
说完之后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
程十鸢说完就后悔了，只是一个回答而已，怎么就上升到了江清辞不有趣这个层面了。
“我不有趣吗？”
江清辞的表情看起来很失落，备受打击，眼睛也不看程十鸢了，看着前方，有些冷淡疏离的样子。
程十鸢，你这样真像是在得寸进尺，江清辞都带你出来玩了，你还这样说他。
程十鸢心里的愧疚达到了极点。
“其实，我只是想和你开开玩笑……”
程十鸢扯了扯江清辞的衣袖。
“窸窸窣窣”又是这个小动静，江清辞控制着自己，程十鸢刚刚都说自己不有趣了，那就索性表现得更沉闷一点吧。
“嗯……”
江清辞回了一个“嗯”。
程十鸢心里更慌了，江清辞看上去很不想理她的样子。
“你没有生我的气吧？”
“嗯……”
“刚刚我不是故意的！”
“嗯……”
程十鸢被江清辞的反应搞懵了，之前不管怎么样，江清辞都没有只用一个字回应她。
只用一个“嗯”。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程十鸢跑到江清辞的面前，想看清他的表情。
看到江清辞嘴角上扬的弧度，程十鸢感觉自己又受到了欺骗，又被逗了。
“我当然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看到程十鸢的表情朝着不好的方向变化，江清辞赶紧说道。
“嗯……”
程十鸢一边回答，一边用自认为十分凶狠的眼神看着江清辞。
江清辞意识到，好像不小心惹程十鸢生气了。
这可怎么办才好？
就在这时，江清辞看到有个小贩正在叫卖糖葫芦。
“要不要吃糖葫芦？”
江清辞转过头，看向程十鸢。
程十鸢扭过头，不想理他。
“我去给你买，你站在原地等我。”
错过了这个和好的好机会，就很难再有下一次了，江清辞朝着糖葫芦跑去。
距离不远，但是他放心不下程十鸢，所以时不时转头去看她。
程十鸢虽然有点生气，但是也知道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是不能乱跑的。
所以气归气，还是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地等着。
“OK，乖宝宝吃两串。”
江清辞拿着冰糖葫芦走过来了，塞了两串到程十鸢手里，左手一串、右手一串。
“等等，你刚刚叫我什么？”
程十鸢怀疑自己的耳朵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
“你不是嫌弃我不够幽默风趣嘛？”
江清辞有意转移话题。
脸上浮起了一层薄薄的红色，其实这样说话，他自己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谁告诉你幽默风趣是这个意思的？”
看着江清辞的脸，程十鸢恨不得把手里的两串冰糖葫芦全都甩到江清辞脸上。
连“幽默风趣”的意思都不知道，这个人的语文是怎么考那么高的？
喔，他是把说这种话等同于幽默风趣了吧？
更可恨了！
“你离我远点。”
程十鸢拿着两串冰糖葫芦，拨开人群，大步往前走。
“怎么好端端地又生气了？”
江清辞不知道哪里又惹到程十鸢了，赶紧追上去。
“怎么了……”
江清辞追到程十鸢身边，想和她说话。
“你别和我说话，我现在正在生气。”
程十鸢毫不留情地让江清辞闭嘴。
“为什么生气啊？”
江清辞感觉很委屈，幽默风趣不就是像宋闻璟那样吗？
他看到宋闻璟对女生都是这样说话的啊？
程十鸢停了下来，从上下下打量了一下站在旁边的江清辞。
江清辞委屈的表情不像是在做假。
“刚刚那些话你是和谁学的？”
程十鸢觉得肯定是有人带坏了江清辞。
“宋闻璟啊，宋闻璟这样说话很幽默风趣。”
程十鸢终于愿意和自己心平气和地说话了，江清辞给出回答非常迅速。
“果然……”
程十鸢撩了撩自己额前的头发，果然是有人带坏了江清辞。
“那种话以后不能随便说。”
程十鸢觉得自己有义务给江清辞提供一些积极正面的教育。
“哦。”
江清辞其实还有话要说的，但是他感觉如果说出去的话，程十鸢估计又要生气了，所以忍住了。
为什么真心话是不能说的？
算了，为了不惹程十鸢生气，不说就不说吧。
“博物馆快到了吗？”
程十鸢觉得用这个话题开启他们之间新的对话篇章。
“马上就要到了，就在前面。”
江清辞用手指了指。
顺着江清辞所指的方向看去，程十鸢看到了博物馆的轮廓。
“走吧，博物馆应该很有意思吧。”
程十鸢之前从来没有去过博物馆，所以对博物馆有着很强的期待感。
江清辞倒是去过挺多个博物馆，老实说，他不太喜欢博物馆。
因为博物馆里的字特别多，是的，江清辞作为学神，也很讨厌字多的地方。
本来他并不想带着程十鸢来博物馆的，但是想到程十鸢可能会喜欢，所以就带着她来了。
希望选对地方了，在进门之前，江清辞在心里默念。
这就是博物馆吗？
程十鸢好奇地张望，原来博物馆是灯光有点暗的地方。
程十鸢正在用自己的话，来构建关于博物馆的认识。
“这里面一共有几个展厅，上面的文字是用哪国语言书写的？”
为了保持环境的安静，程十鸢压低声音，凑近身旁的江清辞问道。
像是小猫贴贴一样可爱。
江清辞有点不忍心告诉她，这里只有一个展厅，而且是中文展厅。
“怎么不说话？”
程十鸢等了半天，捕捉了半天，感觉没捕捉到半个字，抬头问道。
“不知道答案会不会让你失望。”
江清辞不了闭了闭眼，做好心理建设说道。
“什么？”
程十鸢不知道有有什么可失望的。
“这里只有一个展厅。”
江清辞说道，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程十鸢的表情。
“一个展厅，也不错，走起来不会感觉累。”
程十鸢不觉得只有一个展厅有什么的，还可以少走一些路，很不错。
“这里是中文展厅。”
“中文展厅啊，也不错，那样看起来就不费力了。”
程十鸢不觉得中文展厅有什么不好的。
“这样吗？”
江清辞还以为程十鸢多少会感觉有点不满意。
因为这个博物馆是他临时挑选的，之前选好的那个，正好在今天闭馆了。
“你以为我是什么很挑剔的人吗？”
程十鸢抬着下巴说道。
刚刚不像，现在抬着下巴的样子还真有点像。
江清辞不合时宜地想。
“我真的不挑的。”
江清辞一双黑沉沉的眼睛盯着自己看，程式馆心里莫名地慌了一下。
“嗯，确实不挑，我们一起逛逛吧，从这边开始？”
江清辞指了指展厅的入口，程十鸢点点头。
“这个展厅还挺大的，但是为什么这么黑？”
程十鸢不解地问。
“是为了减少光辐射对展品造成的伤害。”
江清辞盯着玻璃展柜里面的展品说道。
“同时营造出一种氛围感。”
这句话是看着程十鸢的眼睛说的。
氛围感程十鸢是没怎么感觉出来，但是看着江清辞的眼睛，她倒是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那漂亮的双眼里面，映出了自己的脸，那个笑得那么开心的人，就是真实的自己吗？
“怎么了，觉得我说的不对吗？”
江清辞开始后悔，不应该加上后面那句。
“没有，我只是觉得好不真实。”
眼睛的主人提问了，程十鸢下意识地回答。
“哪里不真实了？”
江清辞下意识地问，气氛怎么一下子变得有点凝固了，真不应该说刚刚那句话。
江清辞心里很后悔。
“这所有的一切，都……有点不真实。你说这个会不会是一场梦，江清辞，你是真实存在的吗？”
程十鸢的表情突然变得脆弱了，整个人看起来有一种支离破碎的美感。
江清辞顾不了那么多了，急忙拉住程十鸢的手，“当然是真实的啊，我不就在你的面前吗？”
“其实从奶奶去世的那个时候起，我就觉得所有的事情好不真实。”
“奶奶明明不喜欢我，却让叔叔把我送到清河高中念书，还说希望我能考个好大学。”
“叔叔明明也不喜欢我，却还是帮我办了入学手续，办了申请助学金的手续，虽然还对我做了一些有点过分的事情。”
“而你，我从来就没想过会和你说上一句话，更不用说成为你的同桌，和你一起出门旅行。”
“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吗？”
其实这些想法在程十鸢心里已经存在很久了，她没有选择的权利，所以一直默默承受着。
被选择着，可是这样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