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金姐那出来后，林嘉妮便一直保持着沉默，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她在思考人生。
厉晓茹却以为她是因为坐得太久，所以有些不耐烦了，便提议开车到附近逛逛。
那房子四周都很安静，但其实离闹市区并不远，出了街口便是一条车水马龙的主干道，沿路有各种各样的商铺，还有几家比较大的书店。当初她也是对周边环境做了一番考察，才最终敲定选址的。
“你这是要开去哪？天上人间吗？”林嘉妮终于开口问道。
“这里离天上人间很近？”厉晓茹对这一带并不十分熟悉，她总共就去过天上人间两次，走得又不是这条道，所以有些惊讶。
“再过两个路口就是天上人间啊。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天上人间的隔音效果很好，那房子离它也有点距离，不会受影响的。”
厉晓茹欣喜地看着她，眉飞色舞道：“我就说我们心有灵犀吧！你连我在担心什么都猜得到。”
林嘉妮又是一副嫌弃脸，转过头去看着窗外，实在是懒得理她了。
“前面好像是一家女装店，要不要下去看看？我保证，这一次咱们绝对不会看上同一条裙子。”厉晓茹见她有些闷闷不乐的，便使出浑身解数逗她开心。
林嘉妮想了想，嗯了一声。索性她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有个人陪着打发下时间也好，虽然这个人聒噪得让人耳朵疼。
厉晓茹将车停靠在路边，两人沿着马路慢慢地往前走。
“那边围了好多人，好像是出车祸了。”林嘉妮指着街对面的人群说道。
“我们还是别过去了。”厉晓茹拉住了她，“现在世道不是很太平，容易发生冲突的地方还是不要去了。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若是误伤到了我们，回去我又该被莫少卿数落了。”
林嘉妮有些意外地看着她，疑惑道：“奇了怪了，你不是最爱凑热闹的吗？”
厉晓茹不满地努了努嘴，澄清道：“我是爱凑热闹，但不爱凑这种热闹，我不喜欢冲突。”
这是事实，她从不会去围观别人吵架、打架。记得有一次她和几个同事逛街，遇到了一场原配当街扒小三衣服的狗血戏码，现场里三层外三层被吃瓜群众围了个水泄不通。她的同事们都拿出了手机围过去拍照，只有她一个人躲得远远的。
“看起来好像没有重大伤亡，应该是事故双方发生了口角。”林嘉妮观望了一阵后猜测道。
“放心吧，这一片有斧头帮坐镇，没人敢惹事的。我们走吧。”厉晓茹拉着林嘉妮往前走。
林嘉妮点了点头，不经意地往街对面瞄了一眼，然后猛地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厉晓茹被她扯了回来，疑惑地看着她问道。
“我好想看到刚才那小孩了，好像房东也在。”林嘉妮指着对面说道。
厉晓茹定睛一看，人群中央有两个人影，的确挺像石诚和金姐的。
两人对视了一眼，快步向对面走去。
林嘉妮蛮横地从人群中扒开了一条通道。她个子高挑、气质出众，还自带不可一世的气场，再加上她的穿着打扮皆是不俗，刚开始人群中还有几个骂骂咧咧的抱怨声，但很快平息了下去，甚至有人主动给他们让道。
“金姐，你怎么了？”厉晓茹看清楚了半躺在地上的金姐，忙惊呼着跑了过去。
“先别动她。”石诚伸手拦住了她的去路，阻止道。“好像伤到肋骨了，随意搬动撕扯到伤处的话反而会让伤情加重的。”
厉晓茹见他眼圈泛红，一副激愤又担忧的样子，忙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没事的，我见过类似的情况，应该是肋骨错位了，不会有生命危险的。你先告诉姐姐，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石诚抿着唇，眼部肌肉一阵轻颤，接着大颗大颗的眼泪唰唰地流了下来。
厉晓茹心疼地替他擦干了眼泪，这孩子一定被吓得不轻吧？他给人的印象一直都是少年老成的，从不轻易向别人展露自己的情绪。现在这样倒是有点十一二岁少年应该有的样子了。
“是他们撞了金姨！”石诚指着几步之远的一部黑色老爷车控诉道。
厉晓茹与林嘉妮交换了一个眼神，心照不宣地皱了皱眉头。
厉晓茹之前为了顺利拿到驾照，所以特意对这个时代的车子做了一番调查。她一看就知道，这部老爷车远比它低调的外表来得奢华。就算是在茂城，也没有几家买得起。
前排只坐了一个面色冷峻的司机，副驾上没有坐人。车窗的窗帘被人从里面拉上了，所以车内的光线很暗。她睁大眼睛也只能隐约看到后座上有两个人影，至于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就不得而知了。
“他们一直没有下车？”厉晓茹看着石诚询问道。
石诚忿忿地点头道：“只有那个司机下来过一次，说了一句死不了就又回去了。若不是这些围观的人堵住了路，他们已经走了。”
厉晓茹的火气也上来了，岂有此理，哪有这样欺负人的？
茂城竟然还有敢在斧头帮的地盘上耍横的人？
厉晓茹突然想到一个可能，便把林嘉妮拉到了一边，小声问道：“不会是日本人吧？”
林嘉妮搓着手指想了想，招手叫来了一个路人，给了他一块大洋，吩咐道：“你去敲一下车窗，就说林氏银行的林嘉妮请车上的主人下车一见。”
那人果真去敲了门，司机一边听着他说话一边用打量的目光扫视着厉晓茹和林嘉妮。随后他又摇上了车窗，转身向身后汇报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司机下了车，左侧后门也被人推开了，一个看上去很文质彬彬的男人走了出来。男人和司机一同绕到了右侧后门处，司机打开了车门，男人弯腰将一个打扮得珠光宝气的老太太扶了出来。
林嘉妮心里咯噔了一下，立刻侧身在厉晓茹耳边说道：“是秦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