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傅安宁曾经在这个酒楼来过多次,还成了老主顾,酒楼掌柜的格外欢喜。
她无论什么时候来,总是有上好的包间留着。
傅安生也跟着沾了几回光。
兄妹二人远远跟着,不敢追的太紧,只得等叶微生一切准备就绪,才进了楼。
叶微生得了赏赐,只是命身边的小厮将东西带回了府中,她漫无目的的游荡,心中空荡荡的。
没有知心好友,心中被人挖了一块,不知为何突然来到了那日进去过的酒楼,
手中的油纸伞被收,胡乱的被她扔给了小二,跟随店小二来到二楼的雅间。
她选个位置,要了酒酿,一碟菜,有些是魂不守舍,心不在焉的样子。
兀自满了一杯茶,然后推开赤木雕花的轩窗,斜倚在窗侧观街景
香车宝马,美人,潇洒纨绔子弟,更有平常百姓。。
热闹喧嚣,可她像个局外人,心情不好,不知为何,突然仰头喝了酒水,又独自拿起酒壶倒酒。
傅安生兄妹二人,远远跟着,瞧着她进了酒楼,要了雅间,特意在隔壁坐了下来。
傅安宁这才恨铁不成钢地道:“哥,什么都好。就是性子不讨喜,既然遇到了喜欢的姑娘,那就勇敢大胆些。
你不听劝,你又不是没看见叶姐姐的心情不好,这个时候就需要你的安慰,只要肩膀给足了,她自然会欢喜。
我告诉你,今日必须拿下,这样心中便不会有遗憾。”
傅安宁操碎了心,瞧着自家哥哥榆木脑袋,不知变通,心中便有些着急,出主意。
傅安生的目光被投射在窗户上的身影锁住,悠缓地喝着口茶,什么也没说。
叶微生是个奇特的女子,行事作风,为人处事和其他世家女子不同,他们两个有相像的地方。
就比如行走在沙漠中的旅人,冷不丁的看见了同样目的性情坚定的同伴,那一刹那的惊喜,难以言说。
今日瞧着她远远的从皇宫里出来,漫无目的不在大街上游荡,头顶灼热的阳光,刺得她面颊微微发红,不知为何,他心里某个地方合适不是滋味
他没有立场,没有勇气,更没有同他妹妹所说的举动。
若是真的有的话,也不至于辗转反侧,寝食难安
错过了搭讪的机会,又不能说出自己的心声,烦躁的心绪一起,静默的呼吸间也染上了焦虑。
傅安生握杯的手一紧,没头没脑地问出一句,“我若是抱的美人归,该如何继续?”
傅安宁歪了歪脑袋,手上的茶杯差点丢了出去,她还是一个未成年的闺阁女儿家,更不知抱得美人归,接下来会如何做?
即使不懂,还是觉得她哥哥是男子,抱的美人归,那就遵从本心个,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问一个未出阁的女儿肯定不合适
但他们兄妹二人无话不谈,无奈,反问
“那哥哥想怎么做?””
“我自然什么都想。。
傅安生斟酌片刻,选了一个最委婉的词,他被这个念头都快折磨疯了,每天晚上做梦总会梦见奇奇怪怪的梦。
梦里的场景,女子的面容,衣裳,以及说不出来的羞怯。
傅安宁终究是个姑娘家,从没涉及这些事情,自然不太懂,她不太明白自家哥哥在说什么,只得按照自己的想法。
“既然你喜欢,那就遵从自己的本心就好。”
傅安宁下意识答。
傅安生闻言,杯中的茶水一晃,心头一热,面颊爬上了红晕,慌忙喝了水做了遮挡。
他没有开口说什么,视线落在隔着一层窗户的虚影,呆呆的看着。
傅安宁拧眉啧了一声,觉得此时此刻闭口不言是最好的选择。
他哥哥没日没夜忙碌了许久,今日陛下突然将他们召进了宫里,得了一些赏赐,又祭拜了逝去的贤妃。
转弯儿的功夫,就瞧见了叶微生
大热天她不坐轿,也不坐马车只,撑着一把油纸伞漫步在偌大的皇宫
身边的几个小厮抬着陛下赏赐的东西,不紧不慢的跟在身后
出了宫门儿,她便让小厮带着东西回了叶府,反倒自己在大街上行走
她到底在想什么,是在忧愁婚事,还是在担心一两个月之后的秋试?。
毕竟她不是叶微生肚里的蛔虫,心情暗淡下来,想要得嫂子的愿望也落了空。
真是苍天无眼,只想的一个有才华的嫂嫂,怎么就这么难呢?
看着自家哥哥担忧的神情,越想越坐不住,越坐不住越想找事情。
于是,当“投怀送抱”四字破脱口而出的时候,傅安生手里的杯盏险些被捏碎。
温凉的茶水泼洒出来,湿了他的华服。
“胡闹。”他反应奇快,在傅安宁胡言乱语出口之前,已经抢先一步跃至其身后,一手捂嘴,一手敲她的脑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她后面的话都堵进了喉咙里。
傅安宁愤愤地回瞪他,嘴里发出呜呜咽咽的破碎抗议。
“你自己成日睡不着,白天又惦念,这些日子功课看不进去,父亲为这事还骂了你好多次,既然闹到这种程度,茶不思,饭不想,夜不能寐,你为何不去叶府……”
傅安宁觉得她哥哥实在是太窝囊了,就怕叶微生被别人半道抢了去,只得挣扎着推开了他。
顺势抓住傅安生的手,狠狠的咬了一口,留下地一排新鲜出炉牙印,再抬头看看面前一副诧异的长兄。,
“你个小丫头什么样的话,也能从你的嘴里说出来,投怀送抱是你哥哥我去,还是让她来?”
傅安生差点被自己妹妹的一句话噎的半死
果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什么样粗鄙言语,能从她的嘴里冒出来。
虽然这些年早已习惯了她的胡言乱语,否则,恐怕此刻早已跌落在地,再也爬不起来。
傅安宁毫不示弱,起身,双手叉腰
“不管是你们双方,任何一个只要主动迈出那一步,就不会出现今天这样的场景,你不敢去我就去隔壁”
话音刚落,转身就要走
傅安生站起身伸手挡住的,发现自己的妹妹绕着桌子躲开他,一边跑一边回嘴。
“你个没出息的,你要是再磨蹭,叶姐姐可会被其他人抢走了,到那时候,你就钻在被窝里哭吧,大男子哭鼻子还要不要脸了”
“你……”傅安生被顶得无言以对,只能追着妹妹围着桌子转圈。
两人的脚步混着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语,和呵斥,一时淹没了方才小间里的寂静,直到一道声音传来。
“既然来了,那就过来吧。”
“我们?”
兄妹二人,霎时间停了动作,异口同声地问。
话音适时地停了,隔壁的人静默不言。
两人诧异,各自对视。
隔壁这才传来一个笑声,清脆悦耳。
“你们二人不知道隔墙有耳吗?说的这样大声,是不是怕别人听不到?
傅安生,既然来了,便现身与我一见,有什么事情咱们再谈一谈。
你的妹妹就留在隔壁吧,我怕她听了咱们俩的悄悄话,晚上羞的睡不着”
俗话说隔墙有耳,在背地里说人,是会吓掉魂儿的
兄妹二人深以为意。
比如此刻,他们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他们二人的对话竟然落到了叶微生的耳里,现在忧愁的是,该以怎样的姿态面对,又该说如何的话语挽回他的形象?
傅安宁回过神来,捂嘴一笑,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
傅安生只得硬着头皮过去。。
整理衣裳,特地跟自己的妹妹交代了一声,让她早早离去。
傅安宁点点头,至于会不会执行,不得而知。
一室酒香,靠在窗边的叶微生支起一只脚,下巴放在膝盖上,扭头望着来人。
漆黑的眼睛布满了脆弱,朦胧。
傅安宁不由的吞了吞口水,狭小空间密闭,有一部分是因为他的心绪不宁,所以感觉有些燥。
“你们兄妹二人的对话,我都听在了耳里,你是在算计我吗?
投怀送抱这个词倒是挺不错的。
人来了,喝一杯酒,可否,你赏脸吗?”
许久的静默后,叶微生觉得很是压抑。
这才扭过头来看了一眼 傅安生今日穿了一身颜色鲜艳的华服
花纹复杂,但却格外的好看,身上的衣服出自蜀都。
这一件衣裳,宫里的绣娘花上整整两个月的时间才能制成,看来为了进宫,费了一番周折。
“你心情不好?”
傅安生走上前,伸手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就着叶微生的手,喝了。
仰头 露出白皙修长的脖颈,如玉颜色让叶微生头脑发昏,口干舌燥,她伸手去触碰。
傅安生浑身一僵,眸子跳了跳。
“真好看。”
叶微生打了酒嗝,随后眼神迷离,说着醉话。
“什么好看?”
傅安生低头,下巴压住了修长纤细的手指,手中的酒杯伸去,抬起了叶微生的下巴,逼迫她与自己直视。
“你真好看,我还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男子,唇红齿白,肤色雪白,自律,性格好,就是孤寂了些,说实话,你和我性格还挺像的,傅安生,你孤单吗?,你在午夜时,会不会独自舔舐自己的伤口?”
叶微生视线有些模糊,她不知道原主酒量不行,今日心情不好,多喝了一杯,就胡言乱语起来了。
“既然是孤狼,还怕在夜里独自舔自己的伤口吗?
你会有伤心嘛,我还以为你坚韧,从未有伤心事,今日买醉,谁惹你了?”
傅安生扔了酒杯 伸手将喝的迷醉的叶微生揽在怀里,从窗户抱到一侧的雅间床铺上
叶微生脑袋贴着傅安生的心口,似乎有些心酸
“我很难过,真的。”
“为韩子书?”
傅安生坐在床边,一只手在她的鬓边整理头发,一一边盯着她的面颊,酒气上了头,白皙的面颊绯红。
睫毛沾了泪珠,要掉下来一样。
“韩子书,是谁,我认识吗?”
叶微生潜意识反驳,她不愿意提起,她可是坚强的人。
“你在骗自己,你很惦念他,可你拥有骄傲的自尊,不愿意委屈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