桔梗虽然平时不言不语,可提到叶微生的姨母,气的只咬牙。
“那姨太太是个好的,可他们家那几个孩子除了长子,还算利索一些,其余的眼皮子薄,这太太都过世多少年了?如今又来,肯定是打秋风的,老太爷没将他们赶出去?”
叶微生听得一清二楚,看来,是来了一家吸血鬼。
她要看看叶修是如何应对的,虽然不敢明目张胆的赶,可她可以寻理由的,实在不行,就找一个利索的丫鬟狠狠的怼上了几句。
“听说糟了难,又拿着多年前的婚约来说事,明知道自己攀不上小姐,非得恶心一下,想着借老太爷的手,给他家几个孩子说门亲事,低的不行,高的愿意。”蔷薇嗤之以鼻。
“真当小姐是好说话的,该怎么揉捏就怎么揉捏,既然来了府中,就得夹紧尾巴做人,想要得到一门好的亲事,那就规规矩矩的,如果不老实,寻个理由,两三日的他们回去。”桔梗一脸不服气,再者说了,欺软怕硬,叶微生这些年受的白眼多了去了,也不怕这一些。
陛下都有言,叶微生嫁入谁家,生的孩子,那可是世子,多少权贵人家,眼巴巴的等着。
至于脾气秉性,叶微生在京都里,可是出了名的,昨日又为国争了光,陛下大加赞赏,莲花公主今日还送来的礼物,说不定宫里的那些娘娘见风使舵,流水一般的礼都往府里送。
先不论这些东西好与不好,会给叶微生带来什么困扰,就是这些,别人是不敢轻视了她。
“这个说不准,有的人犯起浑来,九头牛都拉不回来,我记得几年前他们上门时,尤其是那小姐,眼睛都长到头顶上去了,对我们这些丫鬟呼来喝去,不是老管家见的多,狠狠的怼了一次,老实了几日,最后大包小包的带回家,想着从此以后再不会有往来,谁知又厚着脸皮来了。”蔷薇听了之后,果断的摇了摇头,大蜀虽说没有明文规定以孝治天下,但是人们根深蒂固,奉养双亲,帮带家里,入朝为官的人们,这一项也是考核。
虽说有时候不打紧,可架不住那有心人挑错,做的不好了,给你使个绊子,从此上不去,下不来,有时还拖着这个污点,真真叫人恶心。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先给小姐送东西去,说不定老太爷一会该请小姐出门了。”蔷薇说着,将东西送了进来。
在屋子里并没有见到叶微生,正要起身去询问的时候,只见叶微生赤足从书房里出来。
一脸疑惑。
“你们刚才说的事情可是真的?”
“小姐都听见了?”蔷薇一愣,笑着问。
“我又不聋不哑,定是听清楚了,快给我说一说,来的姨母。”叶微生倒是不怕和他们理论,就是怕平白得了一身骚。
而且就怕,这位姨母,三棍子打不出屁来,肚里的坏水多的是。
“说句大不敬的,这姨太太耳根子软,又没个主见,听说十多年前死了丈夫,本来要改嫁的,可她的婆婆强势,寻死觅活,最终拿孩子做要挟,这姨太太没法,只得拉扯着孩子,一晃眼就过了十多年,听闻最大的那位公子,今年也有十七八了,按理来说,应该娶亲生子,可他家实在是穷。
听说还揭不开锅,这不几年前厚着脸皮上来找老太爷,老太爷顾念,生前的太太性子温和顾家,给了他们一些银钱,又置办了几亩土地,还给了铺子,他们过得应该也不错,可不知为何今日又来,说不定想着让老太爷帮忙办事?”蔷薇手脚麻利的替叶微生,穿上了足衣和鞋子,换了一件杏黄色的对襟掐花长裙,手脚麻利的挽起了发髻,要别上满头的钗环。
“不用,别一两根簪子就好,我又不是去相亲。”叶微生急忙阻止。
“小姐还是多别些,别让表小姐看轻了。”桔梗一改往日沉默,顺道帮忙找来了玫瑰金簪。
“你就不怕当着老太爷的面,要我头上的首饰?”叶微生挑眉,笑着说。
“不会吧?”桔梗一听,手突然一顿,一脸不可思议的问。
“你不是说,那表小姐可是不好惹,说不定会,我倒不是在乎这几个钗子,就是觉得膈应,给我别着一两根,再来朵绒花就行。”叶微生最烦这些东西,满头叮叮当当,有十几斤重,一直撑下来,只觉得脖子酸疼难耐。
“也好。”桔梗闻言,将钗环又放了进去,只找了几只小巧的。
“小姐现在要去吗?”收拾妥当之后,两个人将叶微生搀扶起来,撩着门帘往外走。
“自然是要去的,不管姨母和表兄表姐等人性子如何,咱们不能失了礼 ”叶微生肯定的点点头,这也是她来到古代,第一次见自家的亲戚。
在现代的时候,她家亲戚虽多,可珍惜的没几个好的,上门来不是讨要东西,就是打秋风,如今她倒希望这几个亲戚能真心实意一些。
叶微生穿过月牙拱门,又穿过长长的走廊。
恰好晨间的阳光倾斜而下,照走廊温和。
穿过亭台楼榭,总算到了叶府的会客厅。
还没等走近,就听见一道凄凄哀哀的声音传来。
“今日我腆着脸来,想着让老太爷看在我死去妹妹的份儿上,帮我家这长子谋份好的差事,如今他已有十八了
早该成亲生子,可他是个心高气傲的,非得有个功名利禄,这不前些年考了个举人,本来是要分到应天府来的,谁知有人顶了他的差事,硬生生的逼他去了蜀都。
蜀都气候湿热,蚊虫鼠蚁众多,去了半年病了好几次,而且那里民风彪悍,硬是将他折磨的只剩了一把骨头,老太爷是朝中的太傅,手下人脉众多,还望老太爷能发发慈悲,帮我儿换个地方。”说话的女子,年岁不大,也就三十出头,穿了一件玫红色的软缎,上面绣着几朵莲花,后背是一片碎花,样子倒是时兴,只是面色蜡黄,脂粉都遮盖不住憔悴。
此时,又哀求着,硬是让她面目难堪。
叶修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眼,随即在那女子惴惴不安中开口。
“不是老夫不帮这个忙,而是老夫以退居府中多年,早已不插手朝中之时,而且蜀都虽然条件艰苦,可物产丰富,民风倒不像你说的这样彪悍,前两年陛下还夸了当地的知州,说是治理的很成功,怎么到了姨太太口中就变成了蛮荒之地?”
“老太爷有所不知,我那儿分的可不是富庶之地,偏偏山高路远,土地贫瘠,他做了一年县令,每月的俸禄都不够养他,他大多数拿出来接济穷人,硬是让自己瘦的皮包骨,我知道贸然来求老太爷,确实有些失礼,我倒不是希望能将儿子调离那蜀地,只希望能在蜀地,物产好的地方谋个差事,顺道能给相一门亲事最好?”女子一脸歉意。
“娘,不是说生表妹和哥哥有婚约吗?如今表妹,应该也到了婚嫁的年龄,不如直接成了即可?”话音刚落,只见一道清脆中夹杂着尖锐的声音传来
“你个女儿家在这里胡说什么?当时只是戏言而已,你表妹可是定了亲,听闻是王府的世子。”女子刚刚说完,就被一声冷喝打断。
期间还夹杂着几声训斥。
叶微生在心里想着,这位姨太太不简单,嘴上是这样说着,其实心里不定怎么想的,原主的母亲去世十年多了,要是真的有心,早就来看了。
这位姨母是有事上门,平日懒得走动。
所以,今日来一是要替自己的儿子谋个好的差事,二是想着能借机敲一敲叶修,如果他们认这一门亲事的话,最好不过。
不认的话,那就替他儿子再找一个实力好的。
叶修虽然是男子,但是心里面门清,一边喝茶,一边慢条斯理的道。
姨太太也有几年没有来我们府了吧,我记得我那可怜的儿媳活着的时候,姨太太就很少上门,我那儿媳心地善良,重情重义,逢年过节总是会捎东西去,不是,我们府中缺东西,而是礼轻情意重。
姨太太也没想着给自己的妹妹做双鞋子,或者赶身衣服,你妹子命不好,早早去了,留下我这一个孙女,如今她长脸,替自己争了脸,再者说,她年岁还小,老夫舍不得,更不没听说什么以前的戏言,姨太太许久不来,在府中住上一两日倒是可以,但要常住,恐不方便,我孙女在书院读书,府中没个女眷,这天长日久的,让人听了笑话,如果你儿子真如你所言,不用我说,陛下都会记着。
女子脸色一僵,嘴唇张张合合,不知如何接话,尴尬的脸都抽搐。
“既然是多年前的事情,不提也罢,只求老太爷垂怜,帮我儿找一门差事。”这位姨太太的面皮厚,短暂的尴尬过后,便进入的主题。
“先不着急,等我写信一封,让人查看一下,如何真如姨太太所言,我帮,如果不是,我无能为力。”
姨太太见叶修言语松动,花花嘻嘻的道了谢。
“我来了这一会儿,也没有见我那外甥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