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羽丰不再说话,两个人闭目养神。
如今又是私下授课,时间过分充裕,两个老人的消化能力确实比叶微生想象的还要脆弱一些,下午授课时,叶修强打着精神头,时不时用言语提点几下叶微生。
叶微生就是被当了典型,时不时拎出来回答一两句话,不满意了被叶修耳提面命,说做事情要持之以恒,不要嬉戏玩耍,更不要沾沾自喜。
叶微生全程板着一张脸,抿着嘴似乎有些不情不愿
四个人抿着嘴,唇角憋笑,在课堂上叶微生,可是夫子们眼中的宝贝,从来不多言语一声,如今到了叶府,她是条龙就得盘,着是条虎就得趴着,要憋屈又有多憋屈。
但她从小接受叶修的教导,多多少少得了一些窍门,正是因为此,叶修才不想让自己的孙女太过松懈,今年秋试不论如何都是要参加的。
好不容易一堂课结束,叶微生好似被扒了一层皮,趴在桌上大口的喘着气。
一旁的韩子书忍着肩头的不适,将一杯茶水递了过来。
见叶微生绞着手指头,似乎有些难过。
“叶太傅就是这样的性子,你做的好了,也得不到他太多的赞誉。今日我见太傅,似乎心中有事情。
眼窝深陷胡,须都没整理,你晚上让丫鬟熬一些安神补脑的膳食,给他补一补。”
叶微生闷闷点头,藏在心中的话,如何跟他说,因为害怕藏着更大的秘密,如今得知了,自然要花一段时间休整的。
叶微生垂下视线,盯着书本上的字,越看越觉得心里烦心,想着晚上一定要将傅长青狠狠的收拾一顿。
“我早就招呼了,让人炖好了药粥,我祖父年岁大了,成日里不是说窝在书房,就是与宋爷爷去钓鱼。
我想着不如让他约几个老翁,他们在一起活动活动身体,我在教授他们太极八卦拳,这样既能延年益寿,还能提高身体素质”
走廊外传来了轻微的动静,是廊下几只小画眉被小厮逗弄的开开心心。
韩子书知道她心中有事情,无奈点了点头。
“如今没什么事情,我该回府去了,我爹娘应该等得着急,但又不敢让人来府中,唤我吃晚饭。
我看太傅和师傅的心情并不好,我就不留在这里了。”
叶微生点了点头,起身将她送到了门口,随后就看见锄药巴巴地站在远处,见到自家少爷来,急急忙忙奔上前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这才相约出门去。
看着他消失在大门外,叶微生折返回来,特意叮嘱身边的桔梗用滋补的汤药,随后将她采来的药,晒好了,到时再送去韩府。
回到书房里。
“你们三个是要将书本啃烂了”?叶微生低头一瞧,三个人脑袋抵着脑袋,似乎还在啃刚才的内容。
“是呀,这里弄不清楚,自然是不能离去的,你如果有什么事情就先去,我们三个可以照顾好自己 ”苏简清得到了新的老师,找到了合适自己的方法,抱着书本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通通都用起来
说不定今年秋试就会有个好名次,那时候他可以满大街敲锣打鼓,骑着高头大马,逢人就说他的师傅是叶太傅。
到时身价又长一层,他的心上人肯定会更加喜欢自己。
叶微生耸了耸肩,随即叫来小厮,替他们斟好了茶。
“你们在这里守着,如果几位少爷需要吃东西的话,也随时备着,我有些事情就先行离去。”叶微生吩咐老推官身边的一个小厮,他机灵聪慧,办事最为牢靠。
小厮点了点头,瞧着叶微生快速离去。
站在走廊下,仰头看着廊上挂的一排排鸟,心头欢喜。
叶微生回了自己屋子,随后抓起了一只猫。
“咱们府中这段日子一定要盯紧了,见到可疑的人或者谁打听咱们府中发生了什么事情,一定要提起心来。
不要被他人钻了空子。”蔷薇如今升了一等丫鬟,又是心细的,这事吩咐给她,自然能办得起来。
蔷薇立在窗户下,一张宽大的桌子旁,桌上摆着叶微生的衣物,正用铁头熨斗将衣裳熨平展,停下手中的动作。
“小姐,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就是觉得京都这些日子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算是变相的给我们提了个醒,不能被身边的人给暗算了。
尤其是我的书房以及闺房,不要有他人进进出出。”叶微生姿态随意,语气认真。
蔷薇穿着一身鹅黄色的裙衫,脚上踩着一双同色的绣花鞋,微低着头,侧脸瞧人时,就像枝头刚刚探出的梨花,纯洁又无辜。
“奴婢知道了,小姐先睡一睡吧,小姐眼底都有青影,这一趟出行让小姐提心吊胆没睡好,书房里的三个公子有人伺候着。”
叶微生确实有些累,懒懒的打了个哈欠,将猫儿塞到了被子里,连鞋都没来得及脱,侧身盖上被子,竟没多久睡了过去。
韩府。
韩子书回了客厅,就看见韩相坐在正厅的主位上,瞧见儿子时,满脸的欢喜。
“你回来了”
“儿子不孝,昨日出门前就应该带着暗卫的,却不想使了个小心眼儿,出了事情” 韩子书快步走到了,顺便端起了茶杯抿了一口。
“你也知道自己性子鲁莽,听闻你还受了伤,可是哪里不适?”韩相没好气的瞪了一眼自己的儿子。
如今都这么大了,快要成亲的人,做事儿鲁莽不说,还有些欠考虑。
韩子书心头一热,确实是他做错了事情,让父母担忧,同时还让叶微生差点搭上性命。
“儿子往后做事一定要多加考虑,我们两个人坠入崖下,无意间发现了可以治母亲身体的药草,生生说过些日子,等炮制好了就会送上府来。”
韩相的松了一口气,欲要多问几句,就见自家夫人走了进来。
“不要再问了,让他好好歇着,你也该心疼心疼他,担惊受怕的一夜,肩头又受了伤。”韩夫人穿了一件玫红色的衣衫,头上珠翠插的满头都是,但一点也不影响她的美貌。
“你也惯着他,将他惯成了无法无天的性子,听闻还将太傅的孙女一同带到了崖下去,幸得他们两个运气好。
要是当场丧命 叶太傅不得昏死过去,还有咱们这儿子如今快要秋试了,以后你也得看着他,不要让他哪里都去。”
韩夫人的身影挡住了屋外的亮光。
韩相下一刻想要开口责骂的话,竟被夫人的一个眼神,吓的硬生生的憋了回去,整个人顿时僵住了。
韩子书没想到他的母亲到来,会让父子如此害怕,心头微微一颤,想着他日后的生活估计也是这个样子。
心生羡慕的同时又有几分担惊,害怕,神情闪过一丝微微的颤栗。
“这事确实是你做的鲁莽,下次去哪里带上护卫,而且京都被杀案还没有查出去凶手,你就这样明目张胆的到处招摇,不怕也成了凶手的囊中之物。”韩夫人回过头来,狠狠的瞪了一眼自己的儿子。
他们就这么一个子嗣,要是出了问题,两家人可就要哭死了。
走廊外人声热闹而又模糊,客厅里三人屏住呼吸,静得连一根针落下来,都听的见
韩子书不能开口说什么,只得拼命点着头。
许久后,一家三口用了饭,韩子书早早的回去便歇着了。
夜幕降临,今日恰逢半月。
天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叶微生乔装打扮过后,起身飞一般的离去,随后大概过了一盏茶的功夫,稳稳的落在了苏园。
夜已深,傅长清住的屋子依旧灯火通明,他似乎早已料到黑衣人会到来。
叶微生也不磨蹭,抬脚踹去,砰的一声,门板脱离门框,跌落在地。
坐在屋里的傅长青眉角抽跳,抬眼看着只露出一双眸子的纤细女子。
“阁下每次到访的举止,倒是有些出奇。”
叶微生倒是没什么,反倒在座的几个手下,瞳孔一缩,下一息几乎是本能的手放在了腰间的宝刀上。
叶微生拍了拍身上的土,缓步走了进来,没等傅长青说什么,走到他身边。
抬手,捏住他的下巴。
傅长青猝不及防被偷袭,眼角抽跳,没等开口,叶微生一把按住他的后脑勺,同时一双好看的眼睛紧紧的盯着他。
“最近我不来找你茬,你过得倒是不错呀,这脸也长了一些肉,看来养尊处优,日子过得倒是逍遥。
也不知道给我分一些吃食,让我也和你一样有福。”
身边的几个手下倒吸了一口冷气,这女子除了胆大包天之外,言语都是如此的轻佻。
“姑娘你到底要做什么,是想劫财还是劫色,虽然我有不少银钱,但我的事情没有办完之前,这钱是不能给你的。
如果你想要我这个人,今夜我便能从了你。”傅长青的一席话,让叶微生嘴角抽搐,她看着面前的傅长青。
只着了一件青色的袍子,半场开的袍子,露出了白皙的肩头,她一言不发。
两个人靠的极近,上半身几乎贴在一起,脸对着脸呼吸,不可避免地撞在了一起,最终傅长青被她赤裸裸的目光逼迫的垂下视线。
“你的意思是说要以身相许吗?还是你想用这样的法子讨得我的欢心,随后得知我是谁?”
叶微生慢慢的固定住傅长青的后脑勺,腾出一只手指,缓慢的扶着他的脑袋,头发乌黑油亮触手温软,而且瞧着傅长青的样子,着实养眼。
捏着下巴的手,转身来到了她的头顶,一把取掉发簪无法披散开来,衬得她更加的好看。
“你这样子倒是不错。”叶微生感慨的再一次开口。
狭窄的空间,空气似乎要凝固了,两个人彼此注视,目光交织在一起,叶微生腾出一只手轻轻地摩挲着他的面颊
慢慢的靠近,眼看唇要擦过他的红唇,傅长青一个闪躲,堪堪避开了她。
“姑娘,如果你真的是个采花贼的话,请你动作利索一些,我不愿受这样的折辱。”傅长青沉默许久之后,缓慢的开了口。
他穿的青色衣衫,布料软滑,摸上去似乎跟皮肤一般,只瞧见他乌黑的发以及赤红的耳朵。
每个回答似乎整个人都绷得紧紧,不情不愿的样子。
叶微生随手将簪子一拔,随手一甩,属下下意识的伸手一接,他家主子的玉簪就落在了他的掌心,似乎还能感受到玉簪上留下的体温。
叶微生紧紧盯着他的眼睛。
“公子确实是有些瞧得起我了,不过我就喜欢看着猎物,越挣扎越恐惧,我心情就好,疼痛没有让你长记性,反倒激发了你的狼性。
一个人受苦着实有些可怜,你的手下也尝一尝,,我记得你旁边有一个穿着白衣的男子,他去了哪里?怎么不见他的踪影,莫不是你将他欺负的起不了床?”叶微生的言语越发的轻佻,傅长青错开目光,愤怒的瞪了她一眼。
“姑娘要杀要刮随你的便,但你能不能不要用这样的言语侮辱。”
叶微生似乎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夸张的笑出了声。
啧啧两声之后,她的手又捏住了傅长青的面颊,随后指腹轻轻的摩挲着他的脸,似乎想要将他逗弄个彻底。
突然傅长青的手,腾空而出,搂住了叶微生的腰,往他身边带了带。
“姑娘,你如果是空闺寂寞的话,我倒是可以替你效劳。”
叶微生低头看着搂在她腰间的那双手,看似很亲密,实则是在威胁。
叶微生随意腾出一只手,在他的肩头轻轻一点,搂在腰间的手,突然像没了力气,垂落在一侧,傅长青惊愕的望着她。
“你知道我的本领的,你明目张胆的对我做这些事情,你要知道你往后的惩罚不在少数,想来你还没有妻子儿女。
我要是让你失去了生育功能,你会不会感激我?”叶微生扭头瞧见桌头有一把扇子,当着傅长青面。
拿起扇子,从他的面颊滑落,一直停留在难以言说的地方,傅长青只觉后背冷汗津津。
站在地上的几个属下,全程闭起眼睛,耳朵恨不得直接割掉,这样的言语落入他们耳中,可真当是不堪入目。
“姑娘,如果你想要打击报复,什么样的手段都可以,但你唯独不能欺辱于我,我迄今为止没有喜欢的女子,更没有妻儿老小。
但你也不能做出让人厌恶的事情来。”傅长青咬牙切齿的说,他为何不反抗,还不是因为本领不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