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藏地西部草原，犹如长夜破晓。
终于恢复了宁静。
关天纵一行人，已经从万马堂离去。
而世人心中，也逐渐惊醒，心有余悸。
犹如一夜辗转，梦中全是万里草原、西风烈胡马嘶。
万马堂内三十余名暗桩，除了有人来领回的，其余几位，还躺在万马堂边草原界线上，自生自灭。
马昊天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既然关先生要替他立威，那如何能在这时候动了慈悲心肠！
西北汉子，心中有酒亦有刀。
对待关先生这样的恩人，朋友，自然要拿出最烈最香的酒。
可若是对上敌人，那还有一柄最快最锋利的马刀！
一刀枭首！
万马堂就此在藏地，威名远扬。
关天纵横行万马堂周遭百里，拔除地方势力数道，大小马场，几乎都糟到了他的清算。
无一例外，全都是之前对关天纵所言，置之不理的。
关天纵一声喝断，震慑这片草原。
万马堂内，那三十几个暗桩，到最后只有十几个马场主前来领人。
就在那些势力头目以及马场主，自认为能够缩在人群之中，躲过一劫的时候。
关天纵横掠过境，将他们数十年苦心经营的家业，一掌拍掉了一半。
最惨的，莫过于多吉土司府支脉的那座小城。
当时城主面对关天纵的时候，自以为有多吉土司撑腰，不可一世地直呼让对方交人。
简直是恶人先告状！
毕竟对方也不过区区两人两马，真能把自己着一座城拆了不成？
但下一刻，那位白衣胜雪的男子，突然就出现在了城楼之上。
就在他的面前！
当着满城士卒，两万居民的面！
关天纵啪的一记耳光扇过去。
重重响声，如同擂鼓。
那城主面孔立刻肿起半边高，嘴里咯了一声，吐出半口血，其中还杂了几枚牙齿。
城主堂堂一个草原汉子，眼泪都出来了，脑袋中如同一团浆糊，已经是被扇蒙了。
这...
多吉土司的名号，头一次这么不管用！
他甚至怀疑，就是因为他多吉土司一脉的身份，才让这位关先生，下如此重的手。
他哪里晓得，关天纵这一巴掌，没把他整个人拍碎，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城主旁边三千杂牌军，更是一时间心惊肉跳。
在众人的印象中，关天纵话语不多，却是个十足的狠人。
能动手，尽量不说话。
同时也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没得商量！
人犯我在前，此行，只为立威！
直白一些来说，就是单纯的报复！
马昊天策马立身于城外，一时间心潮澎湃。
跟着关先生做事，真的够痛快！
若是再年轻个二十年，他丝毫不介意，投身行伍，追随其后。
这一战，声势不小，但结束极快。
城内高手尽出，士卒喊声震天，严阵以待。
却不过是被关天纵拂袖一掌，压入了草地之中。
城墙，也崩溃大半！
从那之后，城中居民，纷纷逃离，不敢久留。
前日还是一座草原绿洲般的小城，如今也只剩下城主府几位还在死撑。
而当他们将此事禀报给多吉土司，得到的回答，却是更令他们心惊。
简单的一句，知道了，就这样吧。
摆明了是对他们的生死，不管不顾。
城主差点儿两眼一黑，当场晕倒。
他们派出的暗桩最多，足足六位！
背后发号施令的，还不是多吉土司！
让他们派出暗桩，盯住万马堂的一举一动，如有异动，立刻禀报。
但谁能知道，马昊天居然玩了一手，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把马师跟仆从，全都散放到了草原里！
那时若有谁敢乱动，不就暴露了自己暗桩的身份么？
这位城主，气得几乎吐血。
只是半天的功夫，城里已经人去楼空，士卒所剩无几。
真的成了光杆司令！
所幸关天纵控制好了力道，并未殃及城中无辜百姓。
只是那些萨勒土司的支脉，损伤惨重。
但这也足够让周遭几座小城，噤若寒蝉。
就此拱卫门户，不敢擅自出城。
草原上，那台黑色路虎车，再度补充了燃油，一路轻快地在草原驰骋。
后备箱中，还装着马昊天执意送出的肉干，以及美酒。
虽然不如那三坛陈酿来的醇美，但论滋味，也算是不错的选择。
剑羽难得的取了一坛子，放在后座，沿途风景宜人，也就多喝了几口。
刻意没有运转气机解掉醉意。
一张小脸，悄然就浮现红霞。
剑羽眉目含情，隔着后座，悠然笑着说道，“关先生，再往前面，就是才让土司的势力范围了。
咱们这一路，真的是来找人的吗？
我怎么觉得，您这是要把藏地土司，挨个敲打一遍？”
剑羽此行，虽然表面上说着是跟随关先生，见一见大好河山，顺便在红尘之中涤荡剑心。
但反倒是跟着关天纵，一路畅行无阻。
个中滋味，除了畅快，还是畅快。
颇有几分，携手仗剑天涯的味道了。
关天纵靠在椅背上，微眯着双眼，打量着前方连绵的城市，一时哑然失笑。
从入藏地开始，到现在也不过第二天。
见识了两位土司，惹了不笑的风波。
但他又能从中洒脱抽身。
只因他此行的目的，是为了找寻方秒妗的线索。
故而实在是，称不上如何痛快。
剑羽自知酒后失言，嘴角浮现一丝狡黠且尴尬的笑意，自罚了一杯。
关天纵手腕一翻，径直从她手中，将酒坛子夺了过来。
言语柔和，不像是长辈教训晚辈，倒像是兄长，在劝慰告诫。
“女孩子家家的，少喝酒。”
说着，自己倒是仰脖，喝了一大口。
车载酒香，闻得赵海天食指大动，但他是司机，又是谋士，需要时刻保持着清醒，故而只能作罢。
剑羽淡然一笑，咂摸着口中酒味，悠然道，“都说巴蜀剑仙，十个中间，九个喜欢饮酒。
还有一个，更是饮酒能明悟剑道。
现在看来，好像并不是那么回事。
不过，这酒，倒是不错。”
关天纵轻轻叹了口气，“这天下之事，纷乱繁杂。
若是能一醉方休，关某倒也落得清静。
北方呆了这么多年，有的时候，还真觉得，
这天下，也是一坛酒。
需要细细地品，慢慢地喝，才能越喝越明白。”
剑羽一时不明，这酒，不是越喝越醉，越喝越糊涂的么？
或许只有到了关先生这个境界，才能有这样的体会吧？
这天下如浊酒，鄙人一醉方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