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知道关某，不错。
你名为何？”
关天纵此话一出，却是教满场一百余位武人士卒，静若寒蝉。
关某？
这意思，这位男子，就是这两日在藏地闹出惊天风波的，关天纵？
本人？
为首那位名为将领，听到此话，嘴角明显地一颤。
略显结巴地道出了自己的名字，“德吉...”
眼中不经意间划过一丝忌惮的神色。
显然，吓得不轻。
但握紧武器的双手，却是没有丝毫放松！
仅凭一身入藏地，便能搅动天下风云的人物，就在自己面前！
岂能儿戏？
丝毫的松懈，都会是灭顶之灾。
更何况，对方一出现，便直奔才让土司的一大隐秘之事！
将领德吉，努力地让自己保持镇定，心中却愈发没底。
自己一百多位武人上前团团围绕，但却丝毫感受不到胜券在握的那种心中安定。
甚至，可以清晰地听到，无数柄武器，轻轻颤抖的声音。
如林大敌的，反而是他们！
这算什么？
被这两人，包围了？
关天纵脸上浮现出一丝平淡的笑意，视线一一扫过一百余位士卒，轻轻点头。
“看在你带兵不易，现在退去。
可以饶你。
今晚，就当没见过我。”
此话一出，却是教所有人，心弦紧绷！
这是什么意思，大大方方地提出条件了？
这...
“不，不行！”
将领德吉，略微失神，却是立刻浑身一颤。
关先生之前的说法，是打算放过他们！
可才让土司不会放过他们！
短暂的沉默，但众人都已经知道了关天纵的身份，故而那剑拔弩张的气氛，早已烟消云散。
关天纵略微点头，颇为难得地出口称赞道，“想不到土司府，居然能有一批这样的武人。
虽然层次不齐，并不规整，不过从气势上来看。
倒也是不错。”
“的确，若是收拢到军部，也是一桩幸事...”
剑羽则是亦是在一旁附和，但眨眼间，身形已经穿过重重士卒的包围，出现在了帐篷之外。
有一个怯生生地小女孩，正从帐篷中，露出小脑袋，大眼睛忽闪忽闪地打量着她。
似乎从未见过这般清晰脱俗的女子。
剑羽，一时怔怔出神。
从她略带污渍的脸上，读到了没有亲人的那种孤单。
虽然在牧民村落中，并不会饿死，但终究是孑然一人。
与此同时，数百平的大厅内，异象骤起。
上百道剑意，铮铮而鸣。
犹如鸾凤横掠长空！
转眼之间，已经汇聚成了如有实质的璀璨剑光！
耀眼夺目！
却杀机森然！
高悬在所有士卒的头顶。
只需剑羽一个念头，剑光落下，人头落地！
与剑羽之前所说，根本就是两码事！
这些武道高手，翻脸都是比翻书还快的么？
上百士卒，齐齐地倒吸了一口寒气，却不敢有半分异动。
“这是怎么了？”
关天纵的一句自言自语，略微皱眉，无视身前的数十柄利器，径直迈步上前。
“不，不可！”
将领德吉，手中长刀轻颤，但话音未落，一声巨响传来！
轰！
众位士卒，身前哪还有自己将领的身影？
从一侧厚实的墙壁上，不断传来土石崩裂的声音！
众人寻声望去，之间将领德吉，整个人已经被砸进了墙壁之中，无法动弹！
当啷一声，长刀坠地。
这...
而一阵劲风拂面过后。
关天纵来到了剑羽身旁，两人并肩而立，注视着那位只有几岁的小女孩。
身后是几乎傻眼的上百位士卒。
犹如石化，不敢动弹！
女孩清澈的眸子中，尚未装进太多世俗的杂念，故而令人望之如镜，能从中看到自己。
关天纵略微扬眉，看了一眼剑羽。
顿时便发现了异常之处。
剑羽胸口不断起伏，眉宇之间，有一道血色剑光，隐而不发。
气机，显然是乱了。
似乎是小女孩的经历，勾起了剑羽心中不愿去回忆的往事。
“这些士卒无过，没有命令，他们根本不会接触牧民。
那位将领，我已经施过惩罚了。”
关天纵平静一眼，伸手按在剑羽的肩头，以自身气机，助她平复心境。
悬在一百余名士卒头顶的璀璨剑光，轻轻颤抖，逐渐化为四散的流光，消失在了大厅之内。
似乎根本就不该现世一般。
清高孤傲，不食人间烟火。
小女孩瞪大了双眼，怔怔地看着满天消散的剑光，一时间充满了期待与憧憬。
嘴角，不经意间，上扬到一个没心没肺的角度。
剑羽轻轻叹了口气。
曾几何时，她也是如此。
没人知晓，如今名噪一时的华国女子剑皇，不过是贫民出身。
那是真的一穷二白的贫民！
一日三餐不足以果腹，整日颠沛流离，居无定所。
直到峨眉剑宗上一任宗主剑河，游历华国山川，一剑斩了险些将她卖入烟花之地的父亲。
而后，将她带回了宗门。
只说她来自民间，不提过往，为她取名剑羽，传她剑宗无上剑道。
所住居所，即便是嫡系弟子，也不得擅自靠近。
剑羽轻微扬手，直视着关天纵，也不只是在询问谁，“我可以带她走吗？”
关天纵平淡一笑，“问我做什么，只要她愿意，并无不可。”
过往云烟，云烟过往。
所有的烟尘，终有深锁在心头的那刻，所有的过往终有阑珊的那天。
再回首，一切过往云烟，风过无痕。
小女孩似乎听懂了剑羽所说，略作思考，但回头看了一眼空空荡荡的帐篷，很快便笃定地点了点头。
有关天纵和剑羽在场，一百余位士卒武人，根本不敢有任何异动。
德吉将领的下场，他们也都看到了。
在十余人的搀扶下，才从墙壁之中挣扎了出来。
关天纵召集了所有牧民，询问了四月初十所发生的一切事情。
当天临盆的那位妇女，明确地记得，一位白袍僧人，带着自己的孩子，一路北上。
活佛转世，这是藏地居民，亘古不变的认知与信仰。
但是否真有此事，在见到那个孩子之前，一切都尚未可知。
而布达拉内的局势，恐怕也正是在迎回活佛尸身之后，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剑羽将自己那一件红白相间的长袍，裹在了小女孩身上，两人拥簇着炉火。
如同拥抱着另一个自己。
小女孩伏在剑羽的身上，不多时，酣睡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