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虎点了点头，极为难得地喉头一动，“我可是想这一口，太久了。
上一次，还是在关将军的庆功宴上喝过一小杯。”
苍狐同样点头，嘴角一扯，“可惜，摘星是没这个口福了。”
在来的路上，或许是因为摘星嘴碎，也或许是他略显轻佻的个性，不太适合出现在华北一野的禁地，故而关天纵一脚把他踹出了飞机舱门。
在罪城那么个物资贫瘠的地方，别说是好酒，一包骆驼香烟，都是摘星借着城主身份的便利和面子，才能保证不断粮。
要是他事后知道此事，恐怕得悔得肠子都青了。
赵海天只觉得身边几个人，都没一个正常的。
这种寻常人喝了肠穿肚烂的烈酒，就是兑了水，他赵海天都喝不下去，而你么几个，居然一脸羡慕？
无需催促，也没有谁人安排。
却没人主动提筷，却是翘首以盼地望着一坛坛烈酒。
几人各自落座，按照次序，将上位留给了关天纵和楚轩。
而楚轩的谋士，也跟赵海天站在一侧。
一个负责倒酒，一个是实在不敢坐下。
酒水清冽一线，落入杯中，发出淅淅沥沥的水声，平静而安详，听起来，毫无杀气，缠绵悠长。
“坐下吧，不行了就说话，没人敢逼你。”
关天纵略一摆手，这才让赵海天安心落座。
莫说酒桌上的礼数，他赵海天身为谋士，陪饮一杯的面子都不给，那传出去不是令人笑掉大牙？
可若是仅仅陪饮一杯，就睡到了第二天日上三竿，岂不更是让人笑掉大牙？
似乎是猜到了赵海天内心所想，楚轩柔和一笑，安慰道，“没事的，我这位谋士，酒量也差，你两刚好能聊到一块儿去。”
不知是否心有灵犀，赵海天跟正在斟酒的楚轩谋士，相视一笑。
已经确定了彼此之间的分寸。
就这么喝，应当不会太丢人。
随着楚轩开口，众人起身。
关天纵也就那么站着跟他对饮。
都是一碗近半斤的海碗，却是如同鲸吞牛羊，转瞬入喉。
“这一杯，替关先生接风洗尘。”
楚轩一碗饮尽，面不改色。
再倒一碗，双手捧着，“第二杯，祝关先生武道顺遂！”
又是一碗下肚，楚轩面色已经浮现几许红润。
“第三杯...”
说到此处，关天纵却是提起酒碗。
粗瓷酒碗，轻轻磕碰，发出悦耳之声。
关天纵平静开口，面色如常，“愿北地早日平定。”
楚轩郑重点头，与之对饮。
两人一连三碗饮下，看得赵海天几乎目瞪口呆。
要知道倒酒的人，可就在他旁边落座。
分明第一坛子，已经见底了？
这种喝法，不会出人命吧？
反观苍狐鬼虎，两人小口慢饮，细细品味，面色各异。
一坛酒水，半滴未洒。
关天纵跟楚轩已经缓缓落座。
“关先生，之前有责备后生的话，现在可以说了吧？
都是自己人，不用给我留面子。”
楚轩身为主人，率先动筷，却没有夹菜，而是娓娓道来，一副找骂的表情。
然而他们双手还没触碰到赵海天的衣角，却是听见咔嚓一声。
两人的手腕，已经被赵海天反扣在了当场。
剧烈的疼痛，让这两人龇牙咧嘴，不断吸着午夜的凉气。
而门外的动静，也在此时传到了武协小院的内部。
一时间，其余六道脚步声，交错而来。
众人心中都明白，碰到硬茬子了。
双方拉开阵势，藏地武协人丁稀少其余六人，对上了关天纵谋士赵海天。
“何人擅闯武协，你知道这是什么罪吗？”
“赶紧放开那两位公职人员！
否则教你走不出这条街！”
一时间，呵止之声不绝于耳。
赵海天略微皱眉，却没有望向别处，而是直视着王劼的双眼。
对方那张略显苍老的面庞，皱纹中刻着深深的人情世故。
显然这两名手下的举动，包括其他几人的呵斥试探，都是在他的默许之内。
“呵。”
赵海天不由得叹了口气，这几个人的态度，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这么些位武人，让他一个谋士去对付，却是有点儿难度。
毕竟他最擅长的，还是动用脑子负责替关天纵安排一切可以启用的后手与准备。
虽不说让关天纵万事无忧，起码在因对某些突发情况时，能够从容几分。
就比如这次，藏地突然爆发的土司篡权。
看在镇南先生的面子上，毕竟都是武协一脉，赵海天倒也没有下重手。
只不过被对方如此呵斥，赵海天一时想放手，却也不想太过简单地饶过对方。
藏地武协的风气，在多年的压迫之中，逐渐变了味。
且不说会长王劼是个什么态度，就他手底下这帮武人，分明就是个顶个的窝里横。
若是换了藏地普通居民有事相求，不被拒之门外才怪！
武协几人见赵海天既不松手，又没有半分后退的意思，脸上反而挂着一丝幸灾乐祸的嘲笑，一时更是急火攻心。
当即便掠过王劼，擅自上前。
这几人虽然武道实力不高，但或许是因为藏地武协工作清闲，彼此之间切磋磨合较多，故而没有任何商量，便已经摆开阵型。
身形一晃，便从四个方向，各自朝赵海天攻去。
砰砰砰砰！
然而无论是他们的重拳还是鞭腿，却仅仅是在赵海天身侧尺许的地方碰壁。
而后怪叫着捂着痛处，跌跌撞撞地后退。
一时间众人警惕之色更甚。
这是什么功法，根本就没听说过？
单纯以气机抗下了他们的攻击？
这...
赵海天堪堪松了口气，他其实不过接近四品的水平，同时对付这么多人，自然不是对手。
是关先生再关键时刻出手相助。
“不对！你们快回来！
不是他接下了你们的招式！
还有高手！”
王劼毕竟是一位三品武人，眼光远比手下这帮武人毒辣得多。
他分明就感受到，有一团凝重而强横的气机，悄然而来，包裹在赵海天周身。
几乎没有一处死角！
说话间，王劼身形一闪，已然踏步上前。
右手骤然握拳，指节之间，噼啪作响。
这可是王劼成名之前的绝招，足以撼动巨石矮山的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