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座的刘镇南与老猴儿，刚刚下车，便听到这一声呵斥。
老猴儿抱着酒壶，冲着那人咧嘴一笑，而后神秘地摇了摇头。
刘镇南比关天纵更早认识老猴儿，但并不清楚他的根脚。
实际上，这一趟津门之行，关天纵秘密出发，知道的人并不多。
可那天早上，老猴儿就无赖地缩在了后座，怎么叫也不肯下车。
“霍氏，还有后辈活着吗？”
刘镇南面露忧色，受伤之后，像是苍老了数十岁，凝视着满目疮痍的霍氏老宅，悲从中来。
“哪儿来的老东西，关你屁事！
赶紧滚！
不然我告诉我家老祖，一刀劈了你们！”
他话音刚落，整个人便双脚离地，被人提了起来。
关天纵一袭白衣，左手虽然缠着绷带，但丝毫不影响他出手。
单单一只手，便把寇氏的这名后辈，拎鸡仔一般，拎了起来。
而后，随手一扔！
咔擦！
一声异常清脆的响声，落在众人耳中！
那名出言不逊的霍氏后辈，被关天纵扔在了擂台之上。
双膝，磕碎！
那名寇氏后辈，惨叫一声，当场晕厥过去。
所有的寇氏族人，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
当即便有人大声呵斥道，“你们是谁！敢动刀皇的人！不想活了是吗！”
周遭的空气，突然间安静了下来。
持续了令人心悸的两秒。
在寇氏族人眼中，这名白衣胜雪的男子。
眸中，似有整个浩瀚冰川，令人望之生寒！
他，咧嘴，笑了？
“我姓关，名天纵。
有本事，叫你们老祖，现在来杀了我。”
此话一出，所有寇氏族人，心惊胆战。
原来这他就是被老祖钦点参与初九祭刀的家伙！
年纪轻轻，一品天阶，一对十三，破了刘镇南的记录。
那他身旁的这个老头子！
“你，你等着，初九，我家老祖，必杀你！”
明白了关天纵的身份，立刻便有人颤声反驳。
反正在津门地界，有自家老祖撑腰，你一个关天纵，连过江龙都算不得！
怕你个鸟！
轰！
一声巨响！
关天纵的身形，已然出现在那人身旁，一只手按在他的肩头，眼神冷漠地盯着他。
那人，竟是生生地被摁进了地面，压穿了青砖！
关天纵冷漠地转过脸来，扫视众人，“你们，是不是也这么认为？
那好，死之前，我不介意，先送你们上路！”
说罢，关天纵一抬手。
接连不断的惨叫声传来！
伴随着一阵沉闷的响声，骨头碎裂的咔擦声。
只是片刻之间。
十余名寇氏后辈，接连落在了擂台之上，面朝霍氏祖宅，跪得整整齐齐。
无一例外，两腿自双膝以下，碎成烂泥，根本站不起来。
做完这一切，关天纵抬头看了一眼高悬的金字牌匾。
“鸠占鹊巢，小人之举。”
说罢，抬手一扬。
整块牌匾，便落在了他的手中。
五指，轻轻合拢。
咔嚓！
价值不菲的金字牌匾，碎成了无数块！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古擂台周围的武行，早已有无数人头，藏在暗处，关注着这一切。
直到，确定了来人的身份。
关天纵，冒天下之大不韪，面对刀皇一脉，做了件大快人心的事情。
虽然，这分快意令津门武人，万分感激。
但却只是远远地抱拳行礼，没人敢出声。
“清静了，勉强能住。”
关天纵自然也注意到了那些武人，自顾自地说完这句，便率先迈步走入屋内。
赵海天发现了扔在杂物堆中霍氏武行牌匾，便爬上石狮子，重新挂了上去。
老猴儿虽然不说话，但来到津门之后，他变得沉默了不少，就连猴子向他讨酒，他也不予理会。
刘镇南走在最后，挥手掩上了房门。
就在此时，一声冷笑，自头顶传来。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哇。
半个月不见，腰杆还是这么硬！”
之前躲藏在街头巷尾的武人，听到这威严的声音，纷纷快速隐匿身形，不敢露头。
津门一市，也只有刀皇寇煦，有如此威势了。
关天纵双手负后，昂首阔步，高声道，“我要是死了，如何摘你人头？”
此话一出，整个古擂台方圆十里之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整片天空，云层涌动。
远远望去，似有无数柄长刀正在凝聚，成型。
皇者一怒，声势滔天！
就在所有人以为，刀皇即将出手的时候。
“哈哈哈哈哈哈哈！”
天空之上却传来一阵爽朗的大笑。
“关天纵，你还是一品天阶，虽然没有跟刘镇南一样跌境。
你这份豪气，倒是跟老夫当年有的一拼！”
整个津门的武人，都听到了刀皇的这番话。
关天纵，居然真的来了津门！
而且，还顶撞了刀皇！
这不是找死吗？
“你已非少年，怎知我不如你当年？”
关天纵扬手，依旧声如洪钟。
两人的对话，响彻大半个津门市。
万人哗然。
然而，刀皇的语调，竟然有几分惺惺相惜的感觉。
“好！留你活着，果然没错！
所有寇氏族人听着，这几日，不得与他冲撞！同时，满足他的任何要求。”
一声呵斥，满城皆寂。
自然，也有人不明白，刀皇为何要放过关天纵，尤其是寇氏的一众后辈。
被人打上了门，不让还手就算了，还要恭恭敬敬地伺候着？
寇氏一门，也不乏出类拔萃的后辈，在得知关天纵来到津门之后，眼神热切，身形横掠搬市，转瞬之间，已经来到了古擂台远处。
“上路之前，断头饭，一定要够丰盛。
就让我替老祖，先会一会你。”
几乎与此同时。
距离津门市任由数十公里的山林中，一块青石之上，站着一位须发乌黑的年轻人。
在听过了关天纵与刀皇的隔空对话之后，手握折扇，微笑，默叹。
“孺子可教。”
他脚穿草鞋，一袭青衫，似是长途跋涉，游山玩水而来。
浑身上下，须毫毕现，不见半分污垢。
只是转瞬之间，身形便穿过无数颗松柏，而后越过津门城楼，城南廊坊，立身与港口之上。
“见贤思齐，关天纵，的确有趣。”
眼观滔滔江水，耳听鼎沸人潮。
读书人，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