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歌知道陈子郁是好心,只是听他这么说总觉得怪怪的,尤其是进门后看到他放在桌子上或高或矮或胖或瘦的一大群药罐子,更是哭笑不得。
“子郁,我只不过是受了一点小伤,你怎么好像把全京城的药都搬到我这儿来了?”
“这都是我自己配的。”陈子郁还以为她不满意,转身就要往外走,“你若是觉得不够的话,我家里还有许多,你等着,我去给你拿。”
“够了够了!”沈长歌连忙把他拦了下来,“你再去取药,人家该怀疑我是不是命不久矣了!”
“小姐!”一旁的绿芽顿时惊呼,“你这么说太不吉利了,快呸呸呸!大小姐多福多寿着呢!”
“好好好,呸呸呸,真服了你们了。你们放心吧,我的伤早就好了,本小姐的身体康健着呢。”
说着,沈长歌还笑嘻嘻地举起双臂,比了个大力士的动作。
绿芽冲着她递了个眼神,坏笑道,“看来叶将军不光武艺高强,医术也高得很,大小姐在将军府待了三天,比以前更加生龙活虎了。”
“什么?”陈子郁表情忽然焦急起来,“你消失的这三天,都是在将军府!”
“是。”沈长歌大大方方的承认了,“不过我是因为受了重伤不方便挪动且昏迷了,才会一直在将军府的。”
陈子郁没说话,眸色一下子黯了下来。
沈长歌感觉好像有哪里不对,“子郁,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啊?”陈子郁茫然地抬起头,眼神有几分挣扎,半晌才苦笑道,“没有,我只是在想药膳馆的事。”
“对了,你不说我都忘了问你了。”
提到药膳馆,沈长歌正经起来,“我那时本来是打算去宫中找太上皇讨个说法的,结果半路遇到了皇上,就要求他惩治礼王,皇上答应的好好的,我就离开了皇宫,准备回去找你们,谁知道刚走到半道,就被人给掳走了。”
“掳走你的人是谁?”陈子郁抢先问道。
沈长歌静静地凝视着他,深吸了一口气,“两个南疆神使,一个叫阴词,一个叫殂渊。”
“那他们现在……”
“都死了。”沈长歌打断他的话,“而且他们好像知道我能解蛊的事,一直在逼问我解蛊的办法。”
绿芽迟疑道,“大小姐与祖母还有圣书的关系,几乎京城人都知道,他们可能是从百姓口中打听来的吧?”
若是问寻常蛊的解法,兴许绿芽说的还成立。
可他们问的是蚀情蛊的解法,蚀情蛊子蛊在皇上的身上,他们既然知道她能解蛊,那就一定知道皇上中了蛊,所以他们的主子可能就在皇宫中,即便不在,也一定是个离皇上很近的人。
而那个人,应该就是母蛊的掌控者。
可惜皇上中了蚀情蛊这件事不能对外讲,否则还能让陈子郁帮她分析一下。
想到这里,沈长歌便心烦起来,摇了摇头,“算了,先不说这些,药膳馆那边怎么样?本来说好了让你跟着享清福拿红利,结果现在脏活累活烂摊子全是你们帮我收拾……”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那铺子是你的,我和柳先生都算是你的伙计,做这些是分内之事,就算不论主仆,我们也还是朋友,不是吗?”
陈子郁的语气严厉,好像真的因为沈长歌说的话动怒了一般。
沈长歌忍不住心头一暖,欣慰地笑道,“好,就算是之前我受伤,你们出于朋友道义帮助了我,那现在该轮到我自己想办法解决烂摊子了。你说吧,药膳馆还差什么,剩下的我来安排。”
“装修的问题,柳先生已经找工匠来做的差不多了,从前的那些伙计也都还在,就是……”陈子郁顿了顿,眉头染了一丝担忧,“之前着火的地方是库房,好多珍稀药材都放在库房里,结果一把火都烧没了,普通药材也还好,直接找药材商进货就行,可是像冬虫夏草、海马、麝香那些药材,就很难得到,更不要提一些本就在南疆的药材了。”
沈长歌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可不大好办,冬虫夏草那些药材,我还可以去黑市上买,可那些南疆药材本就是祖母留给我的,现在要我再找,我恐怕也很难找到。”
“我问过叔叔,叔叔说,这类药材只能去找南疆来的商人们买,但他们那边现在懂行的人也不多了,能不能买到,全凭运气。”
沈长歌脑海中忽然电光火石地闪过了一个想法,“你还记得当初那个南疆老伯吗?”
陈子郁怔了一秒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你说骨折手术那个?他最近倒是好一些了,可我每次去复诊的时候,都感觉他身边的那些邻居跟他关系好像并不怎么好,他能找到人愿意为我们采药吗?”
“死马当作活马医呗,总要问一问的。有几款销量特别好的药膳都是以南疆药材作为最基础的药引,若是没有,只怕药力会大打折扣。”
陈子郁依旧迟疑,“但我还是觉得不能把希望全部寄托在他的身上,我看他好像很不想回到南疆,甚至连提都不愿意提。”
沈长歌为难了,想来想去,小心翼翼道,“那要不……我们找找九爷?”
“嗯?”
陈子郁愣了一下,他听过九爷的名头,也知道这店也是他们从九爷的手里盘过来的。
可是……
人家九爷坐拥整个墨国的经济命脉,富可敌国,帮他们一次也就罢了,难道还能一次又一次地帮他们?
陈子郁觉得不靠谱,直接摇头,“人家好歹也是墨国第一富商,平日里肯定日理万机,我们这点小事,他哪里会在乎啊?”
沈长歌又想了想,“那就这样吧,咱们兵分两路,我和你去找南疆老伯,让柳先生去找九爷,成则成,不成……我就再想办法,大不了改药方就是。”
“好。”陈子郁点了点头,正欲拿药箱离开。
沈长歌的房门却忽然被人推开了。
“长歌,为父有事和你说。”
沈康晟刚说完这句话就愣住了,双目正好跟陈子郁撞了个正着,眉头顿时紧紧地拧了起来,“你这房中,怎么会有男子?他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