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平郡主！”
李院令的眼前一亮，这位郡主平日里最得太后的喜爱，上次她去御花园接触桃花后出了疹子，险些伤及容貌，就是他给治好的，两人关系应该还算是不错。
想到这里，他立刻迎上前，“回禀郡主，是老臣太医院令李熙文。”
赫连妗穿着一身朱砂绣锦的长袍，头戴金钗步摇，身后还跟着十几个护卫，气势十足。
那一双凤眼轻扫在李院令的身上，柳眉微蹙，“是你啊，上次本郡主身体抱恙时，似乎曾见过大人。”
“不敢当。”李院令堆满了笑，腰一弯再弯，“郡主是太后的心肝，身份比嫡亲的公主还要金贵，能为郡主诊治，自然是老臣的福气。”
赫连妗冷哼了一声没说话，但眼神却流露出了几分得意，显然对李院令的恭维很是满意。
但很快眼神一扫，就看到了人群之中，手执长鞭，眼眸阴沉而坚定，自成一股威严气势的沈长歌，心里顿时涌上一股嫌恶与厌烦。
她可记得清清楚楚，那日在皇宫中，她不仅差点让心柔姐姐下不来台，还差点害她自己也出了丑，后来在将军府，她又与叶将军行为举止甚是亲密，简直就是狐媚本性，极尽勾引，不要脸至极。
没想到今日竟又能撞见，真是晦气！
赫连妗想也没想，对着她脱口而出，“就是你在此闹事？”
“没错，就是她，不仅强取豪夺院令大人的医署，还光天化日之下行凶，简直无比猖狂！”
一旁的王轶迅速接话，脸上一道长长的鞭痕，高高肿起，看起来很是狼狈。
唯有那一双豆子般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沈长歌，恨不得把她吃了一般。
敢侮辱他？那就让她付出代价！
李院令虽然恨他嘴快插话，但此刻也不适宜教训他，就顺着他的话来说，轻轻叹了口气，“原以为大长公主端庄贤淑，冷静自持，孙女自然也不会太差，万没想到竟是如此粗鲁野蛮，也难怪王爷要和离了。”
赫连妗皱了皱眉，表情顿时更加嫌弃，“沈长歌，你怎么总是这样无耻，好抢别人的东西？你就没有哪怕一点点的羞耻心么？”
沈长歌表情冷静，“这惠民医署本就是我祖母一手创立，如今不过是物归原主，怎么能叫抢？还是郡主始终记恨当日在将军府被赶出去的事，意图假公济私，公报私仇啊？”
“你！”
赫连妗被戳破了心思，表情顿时变得难看了起来，纤纤玉手握成拳，伸出食指，大声呵斥，“沈长歌！你少在那里扯东扯西，今日之事与你我之间一点关系都没有，无非是本郡主看不下去你张扬跋扈才站出来行侠仗义罢了！你若识相就快点滚，从此以后再也不许进医署，否则，你就别怪本郡主不客气，将此事禀明太后，到时看你还敢不敢嚣张！”
沈长歌依然屹立不动，倒是陈子郁听见太后二字慌了。
他虽然不知道之前沈长歌进宫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又是如何受伤，但是他煎药时或多或少听绿芽提起过一些，似乎是与太后有关，若是太后真的如此不喜沈长歌，上次都被打得不成人形，这一次还不直接要命？
想到这里，他连忙抓住了沈长歌的手，“长歌，惠民医署虽是你祖母的财产，可如今太上皇只是给了你一块令牌，并没有其他的旨意，若是太后真的问起来，你也没办法交代啊！”
沈长歌笑笑，“那你的意思，是让我服了他们，离开医署，从此再也不踏足，看见这么多病患明明有药可医，却又不能出手相救，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被病痛折磨而死？”
“我……”陈子郁舔了舔干裂的唇，“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
“你不用解释。”沈长歌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也是大夫，甚至还是医学院里最出色的学生，我知道你和我一样，都愿意以病患为先，你今日说这番话不过是为了我的安危着想，但我当初既然选择这么做了，就想过后果，亦不会后悔，出了任何事，由我负责。”
“长歌……”陈子郁深深地皱着眉头，握着她的手越来越紧，“你若实在想要义诊，我们可以到药膳馆去，再请几个大夫，一样可以为病患排忧解难，实在没必要跟他们争个你死我活。”
“子郁，我不是要争出个高低长短。”沈长歌轻轻摇了摇头，“我是想要墨国所有人都知道，即便大长公主仙逝，但她坚守的希望，一直都在，我也想要我祖母知道，她的心血，不会被任何人玷污，她想要传承的信念，总有一天会重新启动，再一次在所有医者的血脉之中流淌，这也是她当初创立医学院的初衷啊。”
陈子郁愣了愣，想要说些什么，却欲言又止。
其实这些事，之前沈长歌也没有仔细想过，总觉得她是现代人，早晚有一天要回到现代，墨国发生的一切，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但是，刚才的那一幕却忽然让她明白了，或许，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天意。
既来之则安之，她没有那个能力改变一个朝代，但是她想要保护祖母的心血，毕竟祖母很有可能跟她一样都是穿越者，唯有保护住她的心血，才能解开祖母的身世之谜，或许也就能知道如何让她回到现代了。
“沈长歌！”
终于，赫连妗失去了耐心，高声怒斥，“你到底让不让开？再不让，本郡主可就不客气了！”
沈长歌缓缓回过头，浅淡的双眸，一瞬间闪过阴鸷的冷意，“我若是不让呢？”
赫连妗气急败坏，恨不得抽出鞭子来狠狠抽她，但是在众人面前，她又不好做，气得直喘粗气，半晌才冷静下来，冷冷地勾唇，“好！既然你如此不识抬举，那就别怪本郡主不留情面了！”
说完，她吸足了一口气，高声呼喝，“来人！给我把这贱人打入刑部大牢，留待本郡主亲自问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