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呖——”
忽然,一道尖锐的鸟鸣划破长空,只见一道火红的身影袭来,直接将沈长歌托起,尖锐的鸟嘴冲着铁水不断泼来的那一头猛地一声嘶鸣,那铁水就如同被冻在空中一般,先是凝滞,紧接着纷纷冷却掉在了地上。
“你没事吧?”
路情眼眸凝重,将沈长歌缓缓扶起,让玄凤慢慢落在地上。
她穿着一袭红衣,这番狼狈之下,衣衫也有些凌乱,大好春光若隐若现,路情的眸子猛地就一沉,攥着她的手紧了几分。
然而沈长歌却好像丝毫都没有感觉到一般,刚一落地就伸手将他推开,然后毫不犹豫地朝着叶霆扑了过去。
路情望着空空的手,墨色的双瞳一片晦暗难明。
“叶霆!”
沈长歌将他抱起,慌忙要去检查他的伤势,叶霆却按住了她,惨白的脸上挤出一丝安慰地笑意,“我没事,不必看了,只是衣衫破了,需要补一补。”
“好,我给你补,你先让我看看伤口,若是无事,我就帮你补!”
沈长歌急红了眼,又想去看,又怕扯到了叶霆的背他会痛。
铁的熔点要一千五百多度,这样烫的铁水浇在身上,沈长歌根本都不敢想他有多疼。
倒是一旁的凤仪公主站在叶霆的背后,瞥了一眼后,惊慌失措地喊道,“天呐!好多血!太医,太医在何处,还不赶快进行救治!”
沈长歌狠了狠心,用力按住叶霆,走到他的身后。
只见原本墨蓝的长衫早已被鲜血染透,伤口处衣料也被烫坏,一片斑驳。
沈长歌心里疼得厉害,手都在不自觉地颤抖,但很快她就镇定下来,转头看向路情,“能否麻烦兄台用玄凤送我二人离开王宫?”
路情还没开口,旁边的楚凤仪已经喊了起来,“不行!叶将军伤得如此严重,你竟还要带他出宫,是何居心?难道就因为你怕他在宫中与本宫培养出感情,所以连他的命都不顾了吗?你这女人怎么心胸如此狭小!”
沈长歌根本懒得理她,这王宫内局势太过复杂,且禾城每日会固定向客栈送水,军医也会到禾城来给路蓁看病,回客栈是最安全的,否则留在此处,人多眼杂,她还不知道要如何防备那些别有居心的人。
当即下定主意,转头看向玄凤,“你帮我将我二人送出宫去,我就让你见小凤凰。”
玄凤登时眼前一亮,嘶鸣一声,就叼起叶霆的衣领将他甩到了自己背上,而沈长歌也手脚麻利地爬了上去。
“你!你站住!”
楚凤仪一时都没反应过来,原本以为这铁水今日就能要了这女人的命,却不曾想,叶霆竟然敢舍身替她抵挡。
“整个北疆最好的大夫全部都在宫中,你就这样把他带到宫外去,是想要亲眼看着他死吗?他可是你的未婚夫,你怎么能如此狠毒!”
“公主也知道叶将军是民女的未婚夫?”沈长歌漠然回头,一身红衣若血,“那就请公主别再对民女的未婚夫穷追不舍,折了公主的脸面。”
“你!”
今日文臣武将都在,听了这话,只怕她凤仪公主的脸面就不知要丢到哪儿去了!
若说一开始,她只是想让沈长歌离开叶霆,但是现在她就是恨不得沈长歌死!
“玄凤,快飞!”
不知为什么,沈长歌都已经上来了,身下的凤凰却一直没动,她急得要命,毕竟叶霆身高八尺有余,她一个弱女子,就算力气再怎么大,也不可能抱着他回客栈啊!
“让我来吧。”
好在此时,沈长歌的身侧响起了另一道声音。
路情平静地走来,抱住了玄凤的脖颈,“玄凤,飞吧!”
臂展足有四米多的凤凰这才伸开双翅,闪动着翅膀,留下一道飓风,而后慢慢远去。
玄凤的速度很快,很快,他们就出了王宫。
沈长歌看着身前的路情,表情带着些许犹豫,“这玄凤不是鬼医的宠物么,为什么它现在这么听你的话?”
“她借我用的。”路情解释道,“鬼医如今在闭关,谁也不知道她在干什么,玄凤几次想去洞里找她,但是她一直不肯开门,我便将玄凤借来用用。”
沈长歌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很快,客栈就到了。
但是客栈门口的路有些窄,玄凤若是如此下去势必会引起一阵骚动,沈长歌正在想叫客栈的人出来帮忙处理一下,身旁的路情就已经先一步将叶霆背在了身上,而后从屋顶一路下到门口,再从门口光明正大地进了客栈。
正好禾城的人送水来了,沈长歌拉着送水的小哥就上了叶霆的房间,到房间后,直接将叶霆泡在了冷水之中。
叶霆闷哼一声,缓缓抬起眼皮,额头上出了细细密密地一层冷汗,然后很快就又闭上了眼睛。
沈长歌一刻都不敢耽搁,这铁水有毒,若是处理不好可是会感染得败血症的。
她估摸着差不多泡到了时间,便将叶霆提了出来,放在床上,小心翼翼地剥去他身上的湿衣服。
他身上都是血,好在创伤面积看起来大,但其实是分散的好几块,比沈长歌想象的要轻多了。
路情主动要求帮忙,又是买药又是捣药,跟沈长歌一起忙得不亦乐乎。
约摸着一个半时辰过去,沈长歌才处理好他的伤口。
但她知道这不过是个开头,身上这么大面积的创伤,他肯定是要发烧的。
而且他背上的皮肤都被灼伤了,这天气又热,稍不注意就会溃烂化脓,疼的钻心钻肺。
沈长歌越想越觉得心里难受,若是她刚才反应快一些,兴许就不会让叶霆为她受伤了。
路情端着水盆进门时,看见的便是那一身红衣的女子坐在床前,倔强地扁着嘴,要哭却又不敢哭的模样。
只是最终,她还是抵不过心中的痛楚。
一滴泪,顺着她的脸颊落了下来,却又好像落在了他的心上,灼痛了他的心脏。
“路……路先生,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沈长歌不经意地回眸,终于看见已在门口伫立良久的路情,忙将脸上的泪擦去,“抱歉,我刚才没有注意,今天真是太麻烦你了,让你一直帮忙跑东跑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