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歌微微眯起眼,似乎闻到他衣襟上染了血腥之气。
察觉到了他的视线,叶霆开口解释,“不是我的。”
他的亲兵跟在身后,没伤的扶着有伤的,在篝火旁落座,由军医负责包扎。
毕竟这种皮外伤,沈长歌不太方便处理。
沈德东也气喘吁吁地凑了过来,“沈小姐,北疆近年大旱,楚太后便请南疆大祭司在禾城设祭坛,一作阵法,守护北疆王城,二作求雨之用,但禾城一旦失守,势必危及边关,故而大将军刚才带人去了禾城,将北疆人驱赶,一会儿大军就要开拔驻扎禾城了。”
他省略了叶霆与北疆大统领的争斗,也省略了这一百多人是如何在敌方千人围合下突围并将敌方击退,只简单叙述了一下过程,不想让沈长歌被吓到。
但即便他不说,沈长歌大概也能猜到,那是怎样的血雨腥风,不由嘴唇紧抿。
沈德东说完就去帮军医了,叶霆盯着沈长歌看了半晌,才俊眉微皱,粗糙的食指擦过她脸上几乎已经愈合的伤口,“刚才有人来过?”
“嗯……”沈长歌点头,“约莫是北疆的人吧,自称姓路,用鹿角钩,穿一身红衣,骚包得很。”
叶霆想了想,心里似乎有了个答案。
他穿着玄衣,身上的血迹变得斑驳不清,看不出究竟是他的,还是旁人的,所以沈长歌还是有些担忧,“要不你进营帐中,我帮你检查一下,万一受伤包扎不及时感染了就不好了。”
“男女授受不亲。”叶霆忽然捉住她的手腕,“长歌莫不是要轻薄我?”
“……”
授受不亲还强吻她?呸!大猪蹄子!
沈长歌呵呵笑了两声,“既然叶将军觉得不方便,那就算了吧。等一会儿军医忙完,让他去就是了。”
嗯???
一旁默默偷听的军医身形骤然一怔,忙回头道,“沈姑娘,老朽实在是忙得很,你看这老些病人,老朽也不能搁下他们不管对不对?”
“军医言之有理。”
叶霆默默点头,而后就将沈长歌拉进了营帐。
军医松了口气,一边包扎一边念叨着,“都说这叶将军冷漠无情,如今看来,倒也不像传言中那般可怕嘛!”
“大夫……”
士兵翻着白眼,双手无助地撑起脖子前的绷带,“你再大力些,我怕是就要见阎王了!”
“哎呀,不好意思,老朽走神了,走神了……”
“……”
营帐中。
男子脱下玄衣,只着雪白的中衣,盘坐在榻上,冷峻的容颜更多了几分出尘。
小凤凰被挤占了睡觉的窝不大高兴,哼哼唧唧向上一扑棱,牢牢地窝在了叶霆的腿上。
他的背上有两道伤口,一道深些,似是枪挑的,一道则浅些,像是猫挠的一般。
沈长歌一边找药,一边狐疑,“这北疆的大统领是什么毛病,两方交手,怎么还带挠人的?”
叶霆回眸看了她一眼,眼神别有深意,“长歌,或许你该修指甲了。”
“……”
沈长歌脸颊一红,充耳不闻决定装耳聋,管你说什么我都听不见。
她从前十指不沾阳春水,指腹滑嫩又柔软,如今军中没有那么多人伺候,许多事都要亲力亲为,她的指腹也变得粗糙了几分,带着冰凉的药膏抚在他的背上,升起一阵痒意。
其实这药不涂也没关系,从前打仗时若是事态紧急,只怕划破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都来不及包扎,就要冲上前去继续打仗。
然而此时,他却有些贪恋这双手上的温度与绵软。
他的神经紧绷了太久,难得有放松的时候,可是当他闭上双眼时,却又闻到她身上似乎有些别的味道,香/艳旖旎。
沈长歌抹完药,就看见他正在定定地注视着自己,不由得一怔,“怎么了?不舒服?”
叶霆这才想起来刚才她说那姓路的事,眼眸闪过一丝阴霾,“你说的北疆那人应是楚太后身边的高手,身份不明,但武艺高强,怕是来取你性命的。”
沈长歌点点头,“是啊,但我已经将他赶走了,估计短期内,他不会来了。”
叶霆不解,“为何?”
沈长歌顿了顿,“我给他下了一点点的药。”
叶霆眼神更加犹疑,“什么药?”
“这个……”沈长歌清了清嗓子,“就……能刺激人血液流速加快的那种嘛,然后我还在里面单独加了一些别的药材,能让他短期内无法调动丹田之气,否则就走火入魔,爆体而亡。”
叶霆嘴角带上几丝玩味,“哦?”
沈长歌虚张声势地轻咳两声,“那个什么……我擦完药了,你注意别碰水啊,我先走了。”
她转身欲走,手腕却被抓住,再一用力就坐在了床榻之上,险些栽进他怀里,吓得小凤凰一下子就醒了,扑棱着翅膀跳到了一旁,一脸责怪地看着她。
沈长歌恼羞成怒地瞪了一眼叶霆,“你做什么?”
“不做什么,只是好奇,你原本配这种药是打算用在谁的身上?”叶霆浅笑,凑近她的耳朵,“或许长歌不想让我像昨夜一般,忍得那样辛苦?”
“叶霆!!!”
他的话仿佛带着灼热的温度一般,撩着了她的心火。
沈长歌慌张地捂住耳朵,“我什么也没听见,你也不许再说了!”
“再说下去如何?”
“……”把持不住地可就是她了。
沈长歌头一次十分没出息地落荒而逃,叶霆看着她的背影,红透的耳尖,唇角笑意更深。
禾城干旱多年而荒废,不仅气温炎热,设施还十分落后,故而大军并不全都过去,只去一半,另一半留在深山驻守,等大军在禾城找到水源再过去。
沈长歌前世虽去过沙漠,但是有导游陪同,来去都有大巴车,倒不觉得累。
然而现在靠着两条腿,且又顶着个大太阳,她实在是有些吃不消。
还不等到禾城就躺下了,还有许多士兵也中暑了,多亏军医有经验,给他们熬煮了解暑汤,才没耽误大军的进度。
约摸着还有一天才能到。
沈长歌很是担忧,“这禾城真的有水源么?沙漠里如此高热,怕是有水也早就蒸发了吧。”
沈德东拿着木板当扇子,热得汗流浃背,“说来也奇怪,这禾城原本是沙漠中的绿洲,可是突然有一天,水源枯竭,树木也大量死亡,再然后,禾城就成了死城了。”
沈长歌一下子来了兴趣,“你刚才说,水源是突然枯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