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歌本不想就这么轻易地离开，但是楚太后却一副不想跟她多说的样子，她也没办法，只能默默地转身离去。
但好在今天也不算是没有收获。
最起码知道了这圣书的内容与她曾经所学无差，还有祖母似乎也与她现代的研究室有点关系。
其实她早就有过猜测，在陈子郁用手术刀的时候，她就想过祖母可能不是这个朝代的人，而是个穿越者，只是她没想到，祖母的身份会与自己有关。
不过……当初祖母留下的遗物全部被太上皇给烧了，她现在连张详尽的画像都找不到，不知道祖母具体长得什么模样，又要怎么知道她和自己有没有关系？
反正如果有关系，而祖母又是消失的话，那她很有可能就是回到了现代。
那祖母若是可以，她也一定可以。
想到这里，沈长歌又有了些自信，只是没想到刚出宫殿门就看见了路蓁，眸子不禁闪过一丝复杂。
“我没想到，你竟然敢放弃那么重要的东西，只为了让叶霆醒来。或许，是我小瞧你了。”
路蓁又换上了那一袭丝绸红杉，看起来雍容华贵又多了几分妖艳，腰间还别着一把剑柄镶嵌着红宝石的佩剑。
看来，太后对他所做的一切应该是非常满意，他以前可没有这样的剑，想来应该是太后觉得他有功，奖赏他的吧。
只是……看着路蓁又恢复了那副高傲得不可一世的模样，沈长歌忽然有些犹豫，自己将他送回到太后身边，究竟是错是对？
沈长歌叹了口气，“看路大人如此意气风发，想来是已经官复原职了吧？”
“这还要多谢你啊。”路蓁语气平淡，脚步却不停地朝她走来，“多谢你帮我接续经脉，又帮我打通经络，让我的武功不仅没有倒退，反而还更上了一层楼。”
沈长歌呵呵笑了两声，“与我无关，要谢就谢你自己能够咬牙坚持下来常人所不能忍受的痛吧。”
路蓁垂着眸子没说话，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正午日头毒辣，晒得沈长歌头晕目眩，鼻尖还有一股隐隐约约的花香味，若是平时，她一定会觉得好闻，但是此时，她只是觉得太过于刺鼻，熏得她头更疼了。
“你若没事，我就先走了，叶霆还在客栈等我回去送解药。”
沈长歌说着就要转过身，只是还没等走出几步，就被抓住了手腕，“等等！”
路蓁攥得她的手腕有些用力，用力到骨节发白，“原本……太后说，可以将你许配给我，毕竟你们现在在北疆，身边又没有兵马，若是太后真的强逼，想必你们也没有办法，但是我拒绝了。我自己的身子，我很清楚，可能我这辈子都没办法得到幸福，但我喜欢你，我想看着你幸福，叶霆不是个能托付终身的人，他常年征战，说不准什么时候兴许这条命就都没有了，你应该找个更安稳的人，而不是为他卖命。”
沈长歌远远地望着他，忽然就觉得他这幅面容很是陌生。
“路蓁，你可能是误会了。你对我，不是喜欢，充其量就是感激而已。但我救你并非是为了你的感激，我只是因为之前不知道你身体的情况却又对你下了那样下三滥的药感到愧疚而已。现在我治好了你，我们之间就两清了，我最多能做到的就是战场上见到你，不亲手杀了你，至于你希望的我幸福，真的大可不必。比起安稳，我或许还是更在乎这余生能不能与我最爱的人共度。”
沈长歌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不怎么喜欢说话，今天却对他说了很多。
只是这话，说还不如不说。
路蓁以为自己的心早就已经随着时光湮没，却没想到如今他竟然还能觉得出痛来。
他原本想留住沈长歌，将剩余的心里话都告诉她，让她尽快离开北疆，不要被最后的战争波及。
可是沈长歌脚步极快，就像是在故意躲他一样，不大一会儿就没了踪影。
又下雨了，这几日北疆的降雨次数简直比前年一整年还要多，只是那雨中充满了血腥的气息，就像是堆满了污泥的河水，令人作呕。
一向爱干净路蓁这次却在雨中站了很久，一直到沈长歌的背影彻底消失不见，他才收回视线，走进了金华殿。
楚太后抱着幼帝正在指着奏折上的字给他认，要知道楚太后可一向强势，很少有如此温柔的时候，更不要说抱着幼帝了。
可是幼帝似乎有些排斥她的怀抱，在她的怀里一直扭，看的旁边的荣儿心里都跟着揪了起来。
“娘娘，大王不乐意学，就别让他学了，大王还小呢，何必逼他呢？”
然而楚太后却置若罔闻，锲而不舍地将奏折上的字指给他看，声音更加冷淡，“哀家这么小的时候，都已经能熟读诗文，他是哀家的儿子，又是一国之君，凭什么不行？”
荣儿只能苦笑，“奴婢听说，男孩是要发育晚些的。还是让太傅再教大王几年吧，想必那时候，大王也就能为娘娘分忧了。”
楚太后没有说话，表情却涌上了几分忧愁，“若是哀家还有那么多时间，又何必一直逼他长大？哀家难道不知他还是个孩子？可他是这北疆惟一的希望，如果连他都成了扶不起来的烂泥，那北疆百年的基业就将毁于一旦，哀家有何颜面到地下面见先王？”
“娘娘可不能胡说，举头三尺有神明，会听见娘娘说的话的。”荣儿紧张道，“娘娘凤体康健，必能长命百岁。”
楚太后摇了摇头，“哀家总有老的时候，总有帮不了允儿的时候，他总要学着自己长大才行啊……”
然而就在这时候，小脸都快皱在一起的幼帝忽然放松了身体，露出一幅放松的神情。
楚太后愣了两秒，就看见一滩水渍在身下聚集，渐渐蔓延开来，神情顿时一冷，抬手就将幼帝推到了一边，“废物！”
幼帝吓了一跳，大而圆的双眼迅速蒙上一片水雾，嚎啕大哭。
荣儿的脸都绿了，忙不迭伸手去扶，“娘娘息怒，娘娘息怒……大王只是……只是还小……”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