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鹄嘶鸣着想要跟上,沈长歌却给它使了个眼色,示意它先在原地等候。
就在刚才那一刻,沈长歌脑海中突然灵光一现闪过了一个想法。
他们之前之所以一直被大祭司牵着鼻子走,就是因为他们对大祭司根本一点都不了解,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如此针对墨国,如此针对叶霆与楚太后。
也不知道他这一番折腾究竟是为了复仇,还是为了什么其他别的企图。
更重要的是,他们不知道大祭司的藏身之处,也不知道他的计划,对他根本就是一点都不了解,自然只能被他牵着鼻子走。
但现在,大祭司一定会把她带到老巢去,那他们就相当于有了一个机会,可以找到大祭司的藏身之处,也可以趁机了解他们的计划。
如果抓住这次机会,说不定还能和叶霆里应外合,彻底击败大祭司。
只是……
沈长歌捂着胸口,疼得龇牙咧嘴。
这蛇蛊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彻底被净化?
先前她的确是在赌,赌自己的身体能够同时承受凤凰血和赤练蛇蛊,可是现在看来她好像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她的确能够感受到蛇蛊在凤凰血的作用之下不断被净化。
但是这种疼痛实在是让人难以忍受,甚至连呼吸之间都在泛着难忍的痛意。
她努力向下压了压这股痛,小心翼翼地抬头,本准备向外看看风景记住来时的路,却没想到一抬头正对着的就是大祭司那张放大的面具脸,吓得心脏扑通扑通狂跳。
“你……你要干什么?”
大祭司看了她许久,终于冷笑了一声,“原以为那姓叶的看中的女子怎么也会有几分姿色,却没想到竟是像你这般丑陋,你竟也有勇气来嘲笑我的相貌?真是不自量力!”
沈长歌原本以为他是想对付自己,却没想到憋了半天竟然说出这么一句话,气得她连疼都忘了。
“你这人真有趣,我与叶将军情投意合碍着你什么事了?你若真对自己的样貌那样自信,为何还时时戴着这面具,又把自己浑身上下都遮掩的如此严实?难道不是心虚?”
大祭司看她的眼神顿时阴沉了几分,“你这张嘴还真是伶牙俐齿,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的嘴缝上,让你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沈长歌撇了撇嘴,“不说就不说,明明是你先挑衅威胁,结果最后又成了我的不是,左右我都已经是你的俘虏了,我有得选吗?”
大祭司似乎对这几句恭维很是满意,冷冷地直起了身子,却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低头凝视着她许久,才意有所指道。
“你们这些人根本不知当年发生了什么,又有何资格来评判我与楚太后之间的事?本就是她对不起我,我只是让她还清欠我的罢了。”
“她欠你的,不是已经还给你了吗?”沈长歌静静地抬头盯着他,“她对幼子有如何看重,你不是知道的清清楚楚?对于她那样的女人,清白有多么重要,你不是也清清楚楚?
可你最后不仅夺走了她的孩子夺走了她的身体,竟然还能狠下心来将蛊毒种在她的身上,你身为养蛊之人应该最为清楚那有多么痛苦,蛊虫差点就蚕食了她的意志,让她被同化。
而她的百姓与子民也成了你召唤蜚的祭品,还有那些无辜的孩子……不论她欠了你多少,应该都还清了吧?你还想要什么?她这条命?她手中的北疆?还是这整片大陆?”
大祭司一向喜怒无常,沈长歌也并不觉得他会和自己谈心,但是眼下既然有这个机会,她就不能轻易放过。
只有知道了他真正的目的,才能够针对此处,将他一举击溃。
原本她以为大祭司会被自己激怒,甚至真的像他说的一样缝上自己的嘴,然而他却只是静静地望着远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沈长歌趁他不注意,也想那远方看去,却隐约觉得……那似乎……是北疆的方向……
“你还在想她么?”沈长歌紧紧地注视着她,“可惜她的城已经被毁了,她回不去北疆了……”
“想她?”大祭司忽地嗤笑一声,“她也配?”
蜚虽然身形如牛,但动作却不像牛一样缓慢,反而很快,不大一会儿,就已经离开了丰山,甚至越走越远了。
大祭司站在蜚的头顶,斗篷在身后被风吹起,随风猎猎展开,也不知是不是她记错了,似乎从大祭司开始出现的那一刻,风雪就已经停下来了。
大祭司明明戴着面具,沈长歌却又好像从他的背影中看出了千万钧的沉重。
“谁说北疆只是她的家乡?”
大祭司缓缓回头,目光冷漠地俯视着她。
“那也是本祭司的故土。当年若不是她背弃了我们之间的誓言,今日北疆也不会酿成如此灾祸。我早说了,这一切,都是她欠我的。”
他背着阳光,身形的轮廓模糊不清,沈长歌隐隐约约似乎又看到了太阳升起,柔和的阳光一瞬变得刺眼,和那三足金乌并排在一起,刺得她双眼发疼。
慌忙间转过头,又似乎听见了议论纷纷的声音从耳旁传来……
“怎么这么热啊?”
“是啊,这天上的两个太阳不是祥瑞之兆吗?”
“再这么下去,人都热死了,还如何是祥瑞之兆啊?”
大祭司似乎也听见了这声音,转过头透过隐秘的树林看向那些抱怨着的百姓,眼神之中,却没有半分同情。
“你可以呼风唤雨,可以让这天降大雪,那你可以让这三足金乌回去它原本的地方吗?”
沈长歌掩着眼前的光芒,“再这样下去,无辜的百姓全部要么被你献祭,要么被这三足金乌晒得干渴而死,你就算得了北疆也不过是座空城,又有什么意思?
还不如放了他们,让三足金乌离开,否则北疆本就是干旱之地,如此下去,就连你手下的士兵只怕也招架不住啊!”
“我没办法让三足金乌离开。”大祭司忽然回头,眼神平静无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