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裕也疑惑了一下,现在正值秋日天干物燥之时,皇宫内若是走水可是大事,他想了想道,“走,过去看看。”
小李子点头,忙扶着他向火光那处走去。
一开始离得远,赫连裕看的还不太真切,越往近走越发现,那火光旁边,似乎影影绰绰的有个人影,穿着淡粉色的衣服,三千青丝松松垮垮地挽起,面色一片惨白。
小李子吓得腿直打摆子,“皇……皇上,咱别是大半夜的碰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
“胡扯什么?”赫连裕瞪了他一眼,“朕是真龙天子,有朕在,你怕什么?”
小李子挨了顿骂,这才勉强稳住了心神,“皇上说得对,是奴才……奴才胆子太小了。”
赫连裕没说话,两人继续往火光那处走,越到近处越能闻到一股清晰的纸张烧焦的味道,赫连裕皱了皱眉头,似乎想到了什么。
这时候,那人影忽地说话了。
“皇上不阻止臣妾么?”
小李子吓得妈呀一声差点把拂尘都扔了,温寄芙却毫不在乎,从容有序地一张张将手边的纸钱放进眼前的火盆中,火光明亮跳动,映照着她惨白的面容,倒是给两颊添了几分暖意。
“天干物燥,宫里该是禁火的。”她抬头,浑圆的眼睛明明亮亮,带着几分促狭,“皇上就不怕臣妾火烧了皇宫?”
赫连裕眸子很淡,“你连要朕的命都敢,你还有什么不敢的?况且当初是朕害死了你全族人性命,眼看着就要到中秋佳节,你要烧点纸尽一尽哀思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皇上以为这纸是臣妾烧给族人的?不,这纸啊,是臣妾烧给皇上的。”温寄芙起身,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冷冷地勾起了唇角,眼眸中满是讥讽,“臣妾以为皇上三天三夜没醒恐怕也挨不了多久了,才提前聊表哀思,没想到皇上就是福大命大,转眼间就醒了。看来臣妾这纸是白烧了,不过也不一定,这生死之事,谁能说得准呢?”
赫连裕表情冷得像冰,“你就这么恨朕?你是朕的嫔妃,朕若是龙驭宾天,你也是要殉葬的!”
“那臣妾等着!”
温寄芙不屑地从鼻腔哼出一声,然后就转身离去。
“皇上……”
小李子连忙扶住了摇摇欲坠的赫连裕,看着好不容易身体有所好转的赫连裕脸色再度一片惨白,也忍不住跟着心疼,“皇上您别动怒,温妃娘娘不是有心的……”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还不算有心?她只差没把弑君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赫连裕闭了闭眼,嘴唇牵起自嘲的弧度,“去找个人把这里的痕迹收拾干净,今天晚上,只当什么也没发生。”
“皇上……”小李子从小跟在赫连裕身边,何曾见过他受这样的委屈,眼圈一下子就红了,“皇上,太后娘娘说了,过了中秋就给您筹办选秀女的事,您是天子,为何要为一个女子忍气吞声?”
“朕欠她的。”赫连裕再度苦笑,一手抚上胸口,曾经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来瞬间将他淹没。
他只觉得浑身无力,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赫连裕这一晕就又晕了一天一夜,而此时鬼山上的沈长歌经过了一天一夜的休息,终于勉强觉得好些了。
但肋骨还是疼,毕竟伤筋动骨一百天,沈长歌认命地躺在床上,被叶霆当做小猪一样投喂。
“这是羊骨头汤,我亲手熬的。”
“这是秘制兔腿,我亲自逮的。”
“这是野猪棒骨……”
“您亲自抓的?”沈长歌接过话来,心底一万头羊驼奔过。
叶霆一幅孺子可教也的样子看着她,“聪明,我亲手磨的竹箭,射中的。”
“……”
可是……真的不是吃什么补什么啊,吃这东西只能长胖的,她都胖了两圈了!
沈长歌彻底无奈了,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终于忍不住吐槽他,“叶大将军,麻烦问一句,这鬼山上到底还有什么是您捉不着的吗?”
叶霆想了想,“那……明日我捕头狼试试?”
“别!别!”沈长歌赶紧伸手把人拦下来,“叶将军我错了行不行?你就没想过你把那东西捕回来怎么吃啊?我还从来没听说过吃这东西的呢!”
“那好吧。”
叶霆说着叹了口气,脸上还露出了一幅很是可惜的表情。
沈长歌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就将视线移向了窗外。
鬼山连绵多雨,今日是难得的晴天,沈长歌心里有些痒,“那个……叶霆,我听妙音说,后院有一片很大的翠菊花田,我想去看看。”
叶霆“嗯”了一声,按照妙音的吩咐将药丸一颗颗拿出来,又倒了杯水递给她,“一共五颗,一次吃完。”
又到了一天一次痛苦的吃药环节了,沈长歌重重地叹了口气,将那直径堪比铜钱大小的药丸子,手段熟练地搓成二十小颗,先放五颗在嘴里,一仰头灌下去,再放五颗在嘴里,正要灌下去的时候,忽然卡在了嗓子眼,呛得她不住地咳嗽,忙伸手示意叶霆帮她再倒一杯水。
很快,水就来了,沈长歌也顾不得接过,一边拍着胸口,一边借着他的手将水喝完,小巧的舌尖轻柔地划过唇边,带走几滴水珠。
叶霆不动声色地看着,喉结却微不可察地一滚。
“噎死我了……”沈长歌终于顺过气来,“回头我可得好好跟妙音姑娘说说,不能再做这么大的药丸子了,简直要噎死人了。”
“对,没错。”叶霆应和着,“下次直接熬成汤药,你一次喝下去保证噎不到。”
“我怎么感觉你在嘲笑我?”沈长歌一脸狐疑地看着他,想要撑起身子起来,结果肋骨却一痛,痛的她差点直接从床榻上滚下去,多亏了叶霆眼疾手快,一把从她的腋下穿过就将人捞了起来。
因着是卧床养病,沈长歌怕热就只穿了件薄薄的纱衣,等她惊魂未定地靠近叶霆的怀中,就感觉滚烫的温度透过纱衣,烧的她双颊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