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裕眉头紧皱着没有说话,修长的五指紧紧地按在胸口,本想告诉沈长歌不要担心,可是那股痛意越来越深,仿佛有一只钩子在心口,直接将心脏搅成了肉泥。
终于,他还是缴械投降。
从随身携带的荷包拿出一个小小的锦盒,沈长歌越看越觉得眼熟,这怎么那么像那日在乾坤殿遇见叶霆时,那个叫妄吟的女子给他的锦盒啊?
难不成她错怪叶霆了?那女子真的只是受叶霆之命帮皇上找解药的?
沉思间,赫连裕已经将药丸咽下,表情稍微有所缓和。
就在这时,门口的小太监忽然进来,颤颤巍巍道,“皇……皇上……奴才刚遣人去了礼王府,可王爷说,今日休沐,他已安排了行程,要带锦王妃去检查身子,所以……所以不能……”
“他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以为是朕的兄长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
赫连裕一股气血上涌,直到喉头,还不等他硬撑着咽下,就噗地一声喷出,直接染红了明黄的桌布。
“皇上,您这是怎么了?您别动怒啊!”小太监吓得脸都白了。
沈长歌也吓了一跳,他可是在和自己吃饭的时候吐血的,这多亏了是小太监看着呢,不然还不得说她下毒谋害皇上?!
赫连裕身子发软就要往地上摔,沈长歌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连忙把他扶住,放在了偏殿的榻上。
听妄吟说,那药是压制蛊毒的,可他现在吃了药都无法压制蛊毒,说明蛊毒已经深到一定程度了。
沈长歌眸子一凛,直接扒开了他胸口的衣服,果不其然,胸口处有一点淤青发黑,应该就是蛊虫的位置。
这蛊虫难就难在,它已与心脏融合为一体,如果找不到母蛊,就算把心脏剖开了,只怕都找不到蛊虫在哪儿。
而且这种痛很难用药压制,只能硬挨,长此以往,只会一次比一次更严重,直到忍无可忍被痛死。
除非……
沈长歌一直在深思熟虑,根本没有注意赫连裕并不是彻底昏了过去。
此刻的他还保留着最后一丝清明,只是无法阻止沈长歌,看见她清澈的目光毫无保留地落在自己的身上,赫连裕难堪地别过头,错开了视线,闭上双眼,两颊竟然难得泛起一阵红意。
只是就在这时,他的唇边忽然尝到了一股腥甜的味道。
像是……血?
赫连裕疑惑地张开眼,就看见沈长歌白皙纤长的手指自他唇瓣划过,口中弥漫起更多的腥甜气息。
“皇上可还记得清荷园初见?”沈长歌忽然开口道,“民女就是这样给皇上解毒的。”
赫连裕怔愣了几秒,记忆忽然回到那日清荷园,微风吹过她的发丝,她略带错愕的小脸上还写着几分嫌弃。
“只是可惜这蛊毒一定要有母蛊引出才能解,否则只要定期以血供养,相信皇上也会平安无事。”
“以血供养?”
赫连裕终于回过神来,英眉紧蹙,“你当自己是小鸡仔么?说拿来割了放血就割了放血?”
看来某人已经忘了曾说过要把沈长歌抓过来当药炉的事了。
“所以皇上才要好好给民女补偿呀。”沈长歌一脸坏笑,“民女损失点血事小,皇上失去威信事大,不过民女也没别的要求,只要好好处理礼王的事,重重惩罚一下就行了。毕竟他这次可是违抗圣命,皇上不罚他可说不过去啊!”
“……”
感情是在这儿等着他,他就说这只小狐狸怎么可能这么好说话?
也不知怎么,沈长歌这血一遇到蛊就比什么灵丹妙药都好用,说话间,赫连裕刚才难以压抑的心痛就平静了下来。
看着自己狼狈的模样,正要起身,忽然门外就传来了小太监惊恐的叫声。
“娘娘!您不能进去!温妃娘娘,您不能进去啊!皇上正在用膳呢!”
门帘猛地被掀起,一道匆忙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还不等沈长歌问过,那女人就突然发出了尖锐的一声尖叫,声音嘶哑如同锯木般刺耳,“你竟然敢给玄屿下毒!他的命是我的!!!”
沈长歌满脸问号,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女人就抽出自己的发簪朝着她狠狠刺了过来!
簪子带着凌厉之势到了半空,眼看着就要扎在沈长歌的胸口。
一只手臂却突然横空过来抓住了她的手腕,牢牢固定着,叫她动弹不得。
温寄芙一双美目死死地瞪着他,仿佛要流出血来一般,“为什么不让我杀她?你说过,只要我肯跟你回来,我想要什么,你都会给我!可你骗我,你骗我!”
沈长歌没出息地躲在赫连裕身后,一点差点被杀的恐慌都没有,还暗自砸了咂嘴,感情这还有意外收获啊?这女的谁啊?听着跟赫连裕的关系很不一般呐!啧啧啧,皇上就是不一样,三妻四妾三宫六院,感情复杂的很啊!
“芙儿。”赫连裕皱了皱眉头,看着她温热的眼眶,他的心口就又痛了起来,“朕从未对你说过一句谎话。”
“呵……”温寄芙冷笑一声,愣是挣脱了他的手,又举簪向他身后的沈长歌,“你对她也是这么说的吧?她是谁?新入宫的哪位娘娘?赫连玄屿,你当初说,既愿意与我在一起,就会一生一世一双人,可你欺骗了我!那又为何不肯放我离去?!你害得我家破人亡,我要亲手取你狗命!”
“娘娘,不能再说了啊!”小太监在一旁都快要吓死了,连忙抓住她的手,“您这是大不敬,要砍头的!这位只是皇上的表侄女啊!”
看着温寄芙眼神中浓重得化不开的恨意,赫连裕越发觉得无力,可还是面无表情,一字一句道,“朕是皇上,要为天下苍生着想,三宫六院也是为了江山社稷,更何况,你要什么,朕都给你,朕对你的宠爱难道还不够么?你说要杀朕,朕就给你这个机会,朕永远永远都不会放你离开宫中,除非朕死了!”
“皇上!”小太监脸色一片惨白,欲哭无泪。
疯了疯了,这是都疯了啊……
倒是一旁的沈长歌默默地清了清嗓子道,“那个,没我事的话,要不你们先吵着,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