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很快,她们身旁的男人就开始动手抢她们怀里的孩子,口中还骂骂咧咧地不知道在说什么,妇人们也哭个不停,拼命地抱着孩子,可是她们的力气又怎么能比得上那些男人,不大一会儿就让孩子被人抢走,而白面男子也给了他们满满两大袋子的馒头和饼子。
男人们得到干粮咧开嘴笑得开怀,拿起一个就往嘴里塞,而旁边的妇人则是哭的肝肠寸断,拼命地想要将孩子留住,可是却被自家男人按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白面男子将一个又一个孩子抱走。
“他们要这些南疆人的孩子作甚?”赫连裕不解,“难道说杂耍也要从童子功练起?”
“或许吧……”林酒酒迟疑着说道,但心里却始终觉得事情应该没有这么简单。
于是她转头看向赫连裕,“要不……我们再跟着他们看看?我刚才看见他们的另一辆马车往相反的地方去了,那里应该不是南疆人的居所,而是墨国的什么地方。”
“相反的地方?”赫连裕想了想,他虽然久居王宫,很少到这民间来,但是对于这京城的规划,还是有数的,“那头应该是紫竹苑,就是墨国达官显贵住的地方,一般朝廷官员和大学士都喜欢住在那里,因为环境清幽,但是这杂耍的住在那里,实属奇怪。”
“或许他们背后有买家?”林酒酒也看不明白了,南疆其实本是母系氏族,女人的地位远比男人要高,但是南疆王被杀后,大祭司篡位,昔日母系王朝就变成了父系社会,否则若搁在从前这些男人是断然不敢动自家女人一根毫毛的,而孩子,也就是后代,更不可能就这么随随便便卖给别人,更别提是用一包馒头来换了!
林酒酒下意识觉得,这件事一定不简单。
看着那白面男子抱了好几个孩子上车转头要走,林酒酒忙拉着赫连裕一起跟了上去,就如同两人预料的那般,车子的确是往紫竹苑的方向驶去,而且这白面男子还不是从官路回的紫竹苑,而是从后门进入,又从院子的后门而入。
这就奇怪了,他连南疆人所居之地都敢走官路进去,这宅子若是他自己买的,他回自己家又有什么好怕的?
除非,这宅子不是他的,背后另有其人。
林酒酒越发觉得真相呼之欲出,拉着赫连裕小心翼翼地趴在墙头。
“这倒是新鲜了。”赫连裕忍不住勾唇,“朕倒是第一次做这偷偷摸摸的勾当,而且还是同一女子。”
林酒酒没理他,轻轻哼了一声,算是不屑。
很快,那白面男子就从车上下来,进了主宅。
而那身材魁梧的汉子也从车上下来,然后将一个酒坛,还有之前表演跳火圈的那四不像抱了下来,放在地上。
剩下的,便是这一车的孩子,有男有女,大概六七个,最大的看起来应该不过八岁,最小的也就五六岁的样子,但都蓬头垢面,一幅可怜兮兮的模样。
汉子却好像根本没看见似的,直接将他们领下了车,然后舀起院子里水缸的水就往他们身上泼。
林酒酒差点直接冲出去,打那汉子一耳光了。
要知道这可是冬天,墨国的气温虽然冷,但是冻人不冻水,即便人冷得浑身发抖,水也是不结冰的。
可这冰冷冰冷的水若是泼在了人身上,而且还是这么小的孩子,那岂不是很快就要冻坏了?
果然,那水一沾到身上,几个孩子就冷得浑身发抖,甚至抱在了一起取暖。
可那汉子就好像不通人情一般,不停地将水往他们身上浇,几个孩子都快要被冻成冰棍了。
林酒酒终于坐不住了,正要飞身过去救人,赫连裕却抓住了她的手腕,“别忙,你现在去,就打草惊蛇了。”
“可我若不去,那几个孩子就被冻死了。”林酒酒着急地想要挣脱他的手,却反被他握得更紧。
赫连裕回眸看了她一眼,表情多了几分无奈,“他们费了这么大力气去找孩子过来,怎么可能就是为了折磨死他们?估计是这幕后主使就住在这宅院之中,他们这是来找他们见背后真正的指使人的。估计一会儿就要有人出来验货了,你且等等就是。”
林酒酒想了想,觉得赫连裕的话言之有理,这才不甘不愿地又趴在了墙头,一双粉拳握得紧紧,好像恨不得随时将那汉子碎尸万段似的。
赫连裕无奈地叹了口气,又继续将目光放在了院子中。
果不其然,很快就有人从那主宅中走了出来。
他穿着一袭棕色的长衫,手握着一本书卷,长发高束成冠,留着胡子,看起来应该是个中年人,且像是个读书人。
林酒酒忍不住暗骂,“读书人还能干出这种事来,真是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赫连裕倒是没说什么,因为他隐约觉得这人看着有几分眼熟,像是个熟悉的故人,只是距离太远,他有些看不清楚。
白面男子却对他很是尊敬,一看他出来了,就鞠躬作揖道,“贺大人,这是今日所得,请您过目。”
那被称为贺大人的扫了他一眼,眸子带着几分不屑,“这点小钱,你自己收着就是,马车的草料还要钱呢,就当是给你的赏银吧。”
“多谢贺大人!”白面男子看起来很是高兴,毫不客气地将那散碎银两揣进怀里,而后才道,“坛儿和狗儿怕是支撑不了几天了,小的又去南疆那些贱民那里收了几个孩子,熊虎正在为他们做清理,您要不要去看看,好的苗子就送回去,不怎么好的咱们就自己留下来,正好小的也想了个新的戏法,没准等过几日皇帝寿宴,咱们这戏法还能让皇上夸赞呢。”
“皇上寿宴?”林酒酒压低声音,阴阳怪气地对着赫连裕道,“我还说这些人四处搜罗孩子做什么,原来是要给您贺寿啊,皇上!”
“……”赫连裕默默地叹了口气,“酒儿,即便就是如此,你也怪不到朕的头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