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芽愣了一下，紧接着脸颊腾地一下红了。她何曾见过如此场面？
更不要说陈子郁，他一介文弱书生，又是个大夫，见惯了血腥，还没见过人缠绵，一下子也愣了。
两个人就这样呆若木鸡傻傻地盯着看，直到叶霆一吻完毕，才回过神来。
药全部被吞下，一滴也没剩，绿芽高兴地差点跳起来，“太好了！小姐终于肯喝药了！多谢叶将军！多谢叶将军！”
话一说出口，绿芽又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妥……
这叶将军刚才的行为……怎么有点像在轻薄她家小姐？
“咳咳……”
陈子郁清了清嗓子，反应过来，“那个……她刚才吐了不少，我……我再去熬一些，叶将军，您先将这碗药喂下去吧。”
绿芽也好像想明白了什么似的，灵机一动，“对，陈大夫说得对，他用不惯炉子，不大会生火，奴婢……奴婢得帮着他一些。”
说完，两个人就脚底抹油，溜得飞快。
沈长歌似乎听到了什么，又似乎什么也没听到，只觉得眼前一阵雾茫茫的，她就像是在迷雾之中行走，怎么也分辨不清方向。
忽然，这雾变成了火，烧的她浑身滚烫，又热又疼，她想喊出声，却不知为何开不了口，然而就在此时……
一股甘甜清冽的感觉，忽然涌入口腔，熄灭了她心中大半的火，她忍不住想要更多，用力地汲取着那抹甘甜……却又感觉这清冽的汁水……似乎有些苦涩？
唔？
奇怪？怎么会这样？
沈长歌又好奇地尝了尝，却发现这真真是苦的，顿时睁开了双眼，一脸苦相，只是还不等她将口中的药吐出去，却又感觉到好像有什么东西附了过来，侵犯着她的领地。
“醒了？”
听见这沙哑的声音，沈长歌才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顿时脸颊一片通红。
“你……你怎么能……”
“你不肯喝药，我便只能用这种办法了。”叶霆一脸无辜，沈长歌心中虽然生气，却又拿他没有任何办法，况且……
况且她竟然隐隐觉得……这感觉，似乎还不错？
看着沈长歌羞红的脸颊，就如同任人采撷的果子一般可爱，只是……
脸颊上的伤疤如此碍眼，让他越发悔恨，若是再早一步去找父皇，兴许沈长歌也不会直接被打入天牢，更不会受这样的苦……
只是当时，他虽然和沈长歌说他在装昏，但事实上，大部分时间，他都不在宫中，而是……
“叶霆？”
似乎感觉到了他的出神，沈长歌抬头看着他，眼眸有些好奇，“你怎么了？看起来好像不大舒服？脸色怎么这么难看的？”
“没什么。”叶霆很快回过神来，“想到了一些事罢了。”
说着，叶霆又看向了手中的瓷碗，碗底还剩些底子，沈长歌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顿时脸颊也红了，“你……你把药给我，我自己喝就好。”
她正要抬手，忽然一股细密的痛意传来，她下意识地将手松开，险些将药全洒到了床上。
叶霆叹了口气，稳稳地将瓷碗接住，“你还打算自己吃么？”
沈长歌不禁不好意思起来，她虽然很少受伤，即便是在战场上，也能全身而退，但是……昨夜这一身伤，却的确是要了她半条命。
“不必担心，父皇已经赦免了你，就不会再反悔。”看着沈长歌落寞的眼神，叶霆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轻声地安慰道。
沈长歌勉强应了一声，却仍然觉得心有余悸，昨夜……若是叶霆没有及时赶到，只怕她如今已经……
“以后再不会有这种事发生了。先喝药吧，将这些喝完，也好再用早膳。”
叶霆没提昨天的事，更没提赫连妗如今怎么样了，沈长歌也没问，她知道，如今时局不能轻易对赫连妗下手，但她也相信，叶霆不会让她受委屈。
叶霆拾起调羹，舀起一勺药，沈长歌正要凑过去喝药，忽然看见叶霆将药喝下，然后俯身，将苦涩的药液哺到了她的口中。
沈长歌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望着叶霆，脸颊红若晚霞。
这一吻，不知缠绵了多久，沈长歌只觉得自己整个人快要划开了，轻飘飘的，如同踩在绵柔的云朵上，半晌回不过神来。
叶霆望着她失神的模样，眸子暗了又暗，带着几分忍耐与压抑，半晌才极为无奈似的，长叹了一口气，将沈长歌抱进了怀里。
“说好了，等凯旋归来，就娶你过门，结果到底还是我又食言了。”
叶霆的怀抱宽阔又温暖，沈长歌不由得蹭了蹭，“无妨，我又不急，来生还长的很，不是么？我又不是什么愁嫁的老姑娘，再说了，棚屋处爆发了天花，京城人人自危，就算是此时大婚，我也不放心啊。”
叶霆没说话，唇角轻轻勾起，眼神有些晦涩，不知道在想什么。
半晌，他才呢喃道，“是啊……此生长的很，不急于这一时……可是……我却好想像那些寻常人家一样，回到家中，便能看见有人在等自己，那样……才让我觉得，回家是有意义的……也许，是这些日子不见，我……”
有些想你。
“叶霆？”
沈长歌觉得他好像哪里不大对劲，“叶霆，你没事吧？”
他寻常日子里从不会说这些话，可今日却又是什么抱歉，又是推迟的，他到底怎么了？
“小姐！早膳好了！”
正在两人对视凝望的时候，门外却突然传来了绿芽的声音。
沈长歌下意识地向后退开，叶霆望着她抽离的发丝，眼神一阵怔忪。
“……”
绿芽端着早膳站在门口，场面一时间尴尬了起来。
“那个……”
绿芽从来没有一刻如此地恨自己，怎么就这么倒霉，偏嘎偏在这个时候出现，这不是坏了小姐和叶将军的好事么？
“怎么了？”
叶霆一夜没说，开口说话时，声音也不免有些沙哑。
绿芽忙道，“没……没什么！奴婢只是来送早膳的，陈大夫说了，您现在身体虚弱，需要好好调养，早膳不能省，等早膳吃过了，还有药要喝呢！”
“知道了。”叶霆紧紧地抱着怀中的沈长歌，就像是抱着什么稀世珍宝，不愿意让人知道似的。
绿芽不敢多留，放下早膳，就转身跑了，脸红的如同虾子一般。
等她关上门，沈长歌才从被子探出个毛茸茸的脑袋来，“她走了？”
“嗯。”叶霆轻轻笑了笑，揉了揉她的头顶，“害羞了？”
“才没有呢！”
沈长歌冷哼一声，却不由得牵动了脸上的伤痕，疼的咧了咧嘴。
叶霆的目光顿时阴沉下来，轻轻抚着她的脸颊，就好像害怕弄疼了她一样。
“疼吗？”
沈长歌摇了摇头，“快结痂了，不会痛的。”
“……抱歉。”
叶霆垂着眸子，眼神中尽是自责，“若是我再早到片刻，你便不会这样了。”
“是我不该冒失。”沈长歌笑笑，“你放心，我没事。小伤而已，很快就好了。”
几乎遍体鳞伤，却也算小伤么？
叶霆眸子黯了黯，可他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抱着沈长歌的手又紧了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