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霆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记得眼前不断地出现一些光怪陆离的场景。
本来有着之前的作战经验，同南疆大祭司这一仗，叶霆基本上是稳操胜券的。
可谁成想，就在这即将攻入北疆的关键时刻，牛首独眼蛇尾的妖兽横空出世，瞬间击溃了墨国大军的攻势。
只见它牛蹄重踏，大地便要颤上一颤，它发出一声嚎叫，众人就要捂着耳朵半天才能消化。
他虽率领墨军奋起抵抗，但最后也只是打成平手，眼看着战事胶着，逐渐进入白热化，那大祭司却好像突然疯了一般，口中念念有词，不断说着什么，天空也一片猩红，再然后，地上原本的那大坑之中竟然又冒出了一条足有两米多长，蛇尾盘旋，蛇身直立，通体赤红的赤练蛇！
众人哪里见过这个阵仗，一瞬间都吓傻了。
那赤练蛇缠绕在蜚的身上，朝众人袭来，尾巴一扫就能扫乱千军，血盆大口张开就能喷射出毒液，不过眨眼功夫，墨国大军就已死伤无数，再这样下去，只怕众将士只会尸骨无存。
于是，叶霆只能率众人节节败退，直至退入山中，他身上也受了伤，虽然暂时用内功压抑着蛇毒，但是却能时时刻刻感受到力不从心，只怕稍一不注意就会毒发。
他若倒下，大军必将群龙无首，到时候就成了一盘散沙，还不任大祭司拿捏施为？
想到这里，他就只能咬牙死撑。
墨国大军一开始至少有十几万人，等逃入山中甩开赤练蛇与蜚时，至多也就剩几千人。
那赤练蛇用蛇尾一卷，就将树木连根拔起，原本茂密的树林一瞬就变成了一片雪原，众人根本无处藏身，再与赤练蛇一番酣战之后，也就剩下了不足千人，整片雪山上尸横遍野，叶霆也越来越难以压抑身体内的蛇毒，最后倒在了雪地上。
他没想过自己还能醒来，眨了眨眼，呆呆地注视着面前山洞的岩壁，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咦？大将军，你醒了？”
突然，身后传来了男人疑惑的声音。
叶霆回过头，看向面前的男人，虽然不知眼前人是谁，但似乎看他的面相，并不像墨国人，反而更像是……
南疆人？
叶霆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了那战场上的画面，一个激灵翻起身，单膝跪在石床之上，一记手刀就要往男人脖颈上劈。
只是这手刚被抬起来，就被男人一脸无奈地接住了。
“我就知道，等您醒了一定会不记得我的。”
叶霆盯着面前的男人左看右看，更觉得糊涂了，“我见过你？”
或是昏迷的时间有些长了，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嗓子也渴得要命。
“当然见过，只不过大将军那时候已经昏迷了，不记得也是正常的。”
天斧一边解释着，一边拿过了一旁的水囊，“这山中有一泉水冬天是不结冰的，我便舀了些来，你若是渴了，就先对付着喝些吧。”
叶霆目光审视地盯着眼前的男人，充满了戒备与怀疑的神色。
天斧早想到了他会是这样的反应，但是在对着他的目光时，依然感觉到了一股从心底蔓延开来的寒意。
他不太愿意承认这是恐惧，但事实上，他又不得不承认，他是被叶霆身上的威慑力所震住了。
“那个……”
想来想去，他还是决定主动交代。
“我知道你在怀疑我的身份，但我绝对不是北疆派来的，更不是大祭司的手下。”
叶霆依旧抱着如同刀剑一般凌厉的目光盯着他，天斧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南疆王曾是南疆最强的巫师，即便是大祭司也不是其对手，可惜却遭大祭司暗算而死，但他的门人，也就是我的师父，伯胥先生却一直在想办法寻找他的血脉，想要让南疆恢复从前的生机。这一次，就是他让我救了您。”
叶霆微微凝眸，“他为什么让你救我？”
“这……”天斧有些犹豫，半晌才迟疑道，“师父的心思一向难猜，做徒弟的自然也不敢问，只不过是按照命令照做罢了。”
“那他现在在哪儿？”
“山的那一边！”天斧指了指山洞外，“这山是北疆与南疆之间的交界，他就在山的那一边，监视着大祭司的一举一动。”
叶霆依旧面无表情，“那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这……”
天斧挠了挠头，表情更加为难了，“自从带您进了这个山洞，我就一直守在这里，实在是不知道外面的情况……”
叶霆静静地注视着他，那双墨色的瞳仁带着无尽的森寒，让他越发如芒在背。
终于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放下了眼神中的戒备，垂眸看了看自己的伤口。
印象之中，昏迷之前，他是被赤练蛇咬了一口，胸前扯去了一大块皮肉。
蛇毒让他的意识渐渐朦胧，他才会晕过去。
但是……现在……
他身上的伤似乎已经痊愈了？
而且还被人好好包扎过……
这包扎的手法看起来似乎有些熟悉？
“这里有谁来过？”
叶霆脑海中灵光一闪，眼神忽地凶猛起来，直接抓住了天斧的衣领，吓得他不轻。
十年前那场南疆之战在他心里简直就是心理阴影一般的存在，更不要说此时直面着怒意横生的叶霆了。
可是……沈长歌临走时交代过他，在她回来之前，不要告诉叶霆她的去向，他现在的伤还没好，若是说出口，他肯定是会去救她的。
她走的时候就是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怎么可能会让叶霆再去冒险？
想到这里，天斧忙不迭地摇头，“除了先生再没有其他人来过了！”
叶霆凌厉的眼眸微眯，“我身上的伤口也是他包扎的？”
“对！”天斧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先生还交代过，现在外面情况不明，在等到她消息之前，您最好不要出去！”
叶霆冷冷地审视着天斧，就在他满头冷汗的时候，叶霆终于移开视线。
天斧正要松一口气，却忽然觉得脖颈上一阵剧痛，两眼一黑，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