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歌早知道沈心柔没憋什么好主意,她喜欢的人是叶霆又不是庆王,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出风头。
一旁的沈菁菁也跟着起哄,嘲讽地哼了一声,“可不嘛,当初姐姐为了讨王爷的欢心,写了一叠又一叠的情诗,言词句句露骨,暧昧得让人脸红呢!”
话音落下,在场所有女眷几乎都举起帕子掩面而笑,一时间偌大的御花园充满了嬉笑的声音。
“再露骨又怎么样?还不是被王爷休了赶出王府?丢人现眼!”
人群中一声讥讽分外刺耳,引起了更大的哄笑声,皇后终于蹙起眉头,戴着护甲的手重重地拍向了桌面,“好了,在座各位都是姐妹,何苦如此嘲讽?”
说完,她又看向了沈长歌,语气带了几分不悦,“既然你妹妹如此举荐你,那你就试试吧,别让大家看笑话了。”
沈长歌本是想装草包,让人觉得她配不上礼王,和离的事也就准了。
可是她转念又一想,此时她如果说自己不会,那不仅要沦为所有的笑柄,更要得罪皇后。
为了个渣男,实在是太不值得了。
所以她站起身来,礼貌地笑道,“既然皇后娘娘都这样说了,那臣女就只能献丑了。”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说完,沈长歌还扫视了一圈,果然周围的女眷都不说话了,一个个屏气凝神,脸色煞是难看。
这是唐代崔护的诗,以桃花为题的经典之作。
现代人几乎从小就背唐诗宋词之类的,写诗她不会,背诗还不会么?
皇后似乎微微一怔,眉头缓缓地舒开来,似乎还在回味,半晌,才点了点头,“好诗,虽是写花,却也在写人,惆怅中带着几分追忆,令人怅惘。”
沈长歌垂眸浅笑,“皇后娘娘谬赞了,其实臣女也不会作诗,不过是借人说的罢了。”
皇后不知想到了什么,一双本明亮的眸子忽地就黯淡了下来。
然而此时,那道尖锐的声音却又响了起来。
“什么人面不知何处去?分明就是你这不知羞耻的贱妇春心萌动,四处勾引男人!”
沈长歌这回终于找到了那声音的来源,是一个梳着元宝髻,模样不过十七八,衣着华贵的小姑娘,刚才那句话也是她说的,没想到小小年纪就如此刁蛮,不是个善茬啊。
皇后此时也看见了她,杏眸一冷,“升平郡主,你是端王府的长女,端王就是这样教你规矩的吗?”
突然被骂,赫连妗不大高兴,撅起了嘴,一脸不情愿的模样,“皇后娘娘,臣女又没有说错……”
“好了。”皇后烦躁地抚了抚额,“本宫累了,这花园有上百种花,均已开放,你们且各自观赏吧。”
说完,她就起身,正要离开,忽然又想起什么似的,看了一眼沈长歌,“你过来,本宫有赏赐给你。”
沈长歌乖巧地走了过去,福身行礼。
皇后折了枝头一朵桃花,别在她的耳上,又轻捧着她的脸颊看了看,“嗯,桃花娇艳,正配你今日的十样锦。”
“多谢皇后娘娘,只是……”沈长歌抿了抿唇,“臣女有一事相求。”
皇后早就知道当年为了嫁给礼王,她用过什么样的手段,顿时皱起了眉头,“沈长歌,本宫怜惜你,只是因为你诗作得还不错,礼王本来就不属意于你,和离也是你自己提出来的,虽然只差一道旨意,但已是回天乏术,你就不要再多想了。”
“娘娘误会了。”沈长歌浅笑,“臣女并非不想和离,臣女只是想让皇后娘娘帮忙向皇上求求情,最好能尽快落实和离之事,臣女也好尽快与礼王断个干净。”
好一句断个干净。
皇后愣住了,本以为她会死皮赖脸地要求留在王府,没想到竟然是想要和礼王恩断义绝。
怔愣了许久,皇后才缓缓点点头,“你想通了就好,本宫自会酌情帮你说明。”
“多谢皇后娘娘。”
沈长歌正起身要走,皇后却又犹豫了一下,开口道,“等等。你祖母大长公主即将被追封一事,你应该已经知晓了吧?”
沈长歌不明所以,“齐太妃与臣女说过。”
皇后沉思着点了点头,“那她可曾与你要过大长公主的遗物?”
“她说想要圣书药蛊金方。”
看着皇后眼前一亮,沈长歌很快又话锋一转,“不过,那书并未在臣女手中,臣女也不知它在何处,许是被祖母带走了也不一定。”
皇后虽然不大满意她的回答,但是也不好发作,就挥了挥手,“本宫知道了,你和王爷的婚事,是太上皇所赐,若要和离,他定会找你二人问话,本宫会帮你说情,你且等着旨意入宫见太上皇就是。”
“谢皇后娘娘,臣女告退。”
沈长歌并没有表现出心里的疑惑,平静的转头离开。
刚走出不远,就看见沈心柔正一脸阴沉地盯着她。
没能让自己当众出丑,应该很让她不甘且愤怒吧?
她还差点忘了这朵小白莲花给自己下药的事呢。
“心柔妹妹,干嘛这么一直盯着长姐?”沈长歌笑着快步走过去,将别在耳上的桃花枝摘了下来,递到沈心柔的面前,“可是看上了皇后娘娘赏赐的花?若是妹妹喜欢,不妨就让给妹妹。”
其实刚才走入后花园的那一刻,沈心柔就觉得鼻腔内奇痒,忍不住地想打喷嚏,只是碍于面子忍下了。
沈长歌此时却忽然把桃花直接怼在了她鼻子底下,浓烈的香味直冲鼻腔,她再也忍不住了,狠狠地深吸了一口气,打了个巨大的喷嚏,那花朵被她吹得七零八落,甚至还有一片吸在她的鼻孔上。
周围所有人都诧异地朝她看来,似乎不敢相信这样不雅的声音竟然是由她发出的。
沈心柔一脸羞愤,忙用手帕捂住口鼻,可就在这时候,又一种香味闯入了鼻腔,瞬间点燃了整个身子。
痒,浸入骨髓的痒,让人只想脱了衣服好好挠一挠……
沈心柔顿时浑身一僵,不可置信地看着沈长歌,“你……”
“我什么?”沈长歌冷冷勾起唇角,“药粉,不是你自己下在手帕上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