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歌若有所思地想了想,玄凤现在应该在鬼医或者路情的手里,鬼医不见得会借给她,但要是在路情手里,或许会更好说话一点。
或者……也可以问问小凤凰?
它虽然年纪还小,但也是凤凰呀,对于自己的口粮,应该多多少少会懂得寻找方法吧。
沈长歌心中暗自记了下来,然后和老者一同查看着在场所有病人的病情,还好有青禾在,她对僵尸蛊有一些了解,可以及时给两人提供准确的信息,目前能够确认的就是大祭司手中的僵尸蛊绝对比之前所用的那一代更加强悍,且很有可能已经在之前求雨的时候接种到了大部分人的体内,一旦母体散发信号,诱拐蛊虫作乱,那整个北疆就会变成人间炼狱。
这两个大棚下的病人就有近百人,且都具有极强的攻击性,现在只是粗粗用麻绳绑着,一旦麻绳也捆不住这些发狂的病人,那怕是老者和小药童更难以抵挡,除非……可以派军队镇压。
但这里不是墨国,要派军队镇压,就必须要楚太后同意,可此处又不算离城中太远,若是真的派出军队镇压,只怕周围的邻居也会猜到有非同小可的事情发生,必然会引起骚乱。
所以当务之急,是先祛除其他北疆子民身体内已存在的蛊虫,并且及时将这些病人迁到郊外无人的地方,派军队镇压,再想办法让人找到母体,彻底杀死蛊虫的培育温床才行。
“先生!!!先生!!!”
突然,门口传来了一阵急促的喊声,沈长歌回过头去,就看到两个小药童连滚带爬地朝着老者跑了过来,一脸的惊惧之色,“先生!!!不好了!不知道是谁在外面散步谣言,说咱们药庐根本治不好病人,那些已经故去的病人都是让咱们给治死的,现在家属都来了,要求咱们立刻将病人送回家中,还要将那些未处理的病人全部下葬!否则……否则……”
老者本只以为是普通瘟病,现在听沈长歌说了一番才知道严重性,此刻一听小药童话说到一半,也忍不住急了,“否则什么,你快说啊!”
小药童直接哭嚎了出来,“否则就要砸了咱们药庐!而且还要将那些病人抢回去!”
“什么!?”
话音刚落,便看见一大群人呼啦啦地冲了进来,领头的是一个肌肉虬结,皮肤黝黑的汉子,脸上还有一道长疤,从眉心横亘到嘴角,一进门就高声嚷道,“你们这些庸医,骗子,还不快快还我妹妹的命来!”
后面的人也跟着嚷道,“对!你们这些庸医!杀人偿命!”
“俺儿就是被你们治死的!俺们家就俺儿一个汉子,没了他俺们可怎么活呀!”
“婆婆,宝儿要娘亲,娘亲去哪儿了……娘亲……”
场面顿时乱成了一团,大人小孩的哭声响成一片,甚至还有一些已经冲到了被捆着的那些病人身边,要去解开他们的绳子,小药童慌忙去拦,却根本抵不过他们的力道,直接被推倒在地,跌坐在泥地上,白色的衣袍染得一片污黄,很是狼狈。
“儿啊,快跟娘走,大祭司在前面设了祭坛,他会救你的,娘现在就带你过去!”
一个老妇人用镰刀划开了麻绳,费力地抱起了床榻上形容枯槁的男子,一脸的泪眼婆娑。
那男子赤红着双眼盯着她看了半晌,似乎在回忆着什么,痛苦与纠结不断地从眼前闪过,有了活人的气息,整个大棚内原本都安安静静的病人们此刻也开始变得躁动不安起来,突然,沈长歌隐隐约约听见了什么奇怪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像是……陶笛?
“呜——”
突然,那男子一声凄厉的嘶鸣,吓得老妇人松开了手,可他却又扑了上去,张开血盆大口就要朝着老妇人的脖子上咬下去,老妇人吓得尖叫不已,旁边刚才还在闹哄哄的人群此刻也都吓傻了,竟都站在了原地不知该如何反应。
就连那老妇人都只顾着哭嚎,“儿啊!你不认识娘了吗?儿啊!儿啊!”
“别喊了!”
一柄暗金剑鞘横过来挡在了妇人与男子的中间,玄铁的剑鞘都被男子的尖牙咬出了浅浅两个坑来,妇人已经吓傻了,青禾将她推开,而后动作麻利地拿起麻绳直接将他四肢又捆上扔到了床榻上重新绑好,老妇人这才回过神来,急得又哎了一声,“你!你这女子怎能如此鲁莽?若是绑疼了我儿该如何是好?这麻绳如此粗糙,分明是绑牲口用的,如何能给人用?你快松开他!”
说着,她就要上前去扒青禾的手,青禾怕伤了她,便耐着性子解释,“你看他现在的模样,还能称作是人吗?他连你都敢咬,又如何能不咬其他人?你光想着你儿舒不舒服,难道你就不为你身边这些村民同乡们想一想,非要他伤了你全村人的性命,你才愿意罢休吗?”
“你这姑娘怎能如此说话!”老妇人顿时气得涨红了脸,“我儿不过是生了病难受而已,我是他老娘,他怎么可能会要咬我!他只是在跟我说悄悄话而已!你快将他松开,否则我可就要叫官府来了!”
“悄悄话?”青禾冷笑,“那你躲什么?难道不是害怕?”
“你!”
周围不少人都在看着,却没有人看站出来,老妇人脸上一阵青一阵白,面子上挂不住,直接冷嗤道,“就算是我儿要咬我那又怎么样?他就是想吃我的肉,我也愿意!轮不到你这小姑娘在这里搬弄是非!我最后说一次,马上放开我儿,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话音落下,她竟然抄起了手中的镰刀就朝着青禾砍了过去!
青禾冷眼瞧她,不愿与她争辩,故而只是躲闪,不曾有过还击,老妇人却觉得自己得了上风,渐渐红了眼,一刀又一刀下去,竟是连周围人群都顾不上了,好几次差点削了旁人的头发,吓得原本聚集的人群纷纷四散开来,而那被青禾草草捆在床榻之上的男子则又蠢蠢欲动起来,似要挣脱绳索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