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国栋打开房门。
许晴走了进来,脸色铁青:“县长,马书记那边请你过去。”
她狠狠瞪了赵国栋一眼,显然对赵国栋躲在办公室,对何佳慧窃玉偷香很是不满。
赵国栋嘿嘿一笑。
他很喜欢逗许晴,猫鼠游戏。
许晴越是严防死守,不让他偷何佳慧,他偷起美貌女县长越带感。
“好,我这就去。”
何佳慧转身离去。
赵国栋若有所思,突然拉着何佳慧:“记住,如果马一帆要给你扣帽子,你就坚持一条——先追逃,再调查。千万不要在常委会上,跟县委对着干。”
何佳慧美眸一亮:“懂了。”
何佳慧进入县委会议室时,发现会场气氛不对。
马一帆正襟危坐,杀气腾腾,坐在主持位上。
他眼神冰冷,看都不看自己。
何佳慧心中一咯噔。
来者不善。
开年以来,虽然县政府与县委关系一如既往地不合,但在书记县长两人的极力克制下,两边关系虽然磕磕绊绊,但表面上还算过得去。
马一帆和何佳慧虽然各种三观理念不合,但在发展经济、共同压力下,至少在表面上还能精诚合作,维持表面和平。
但双方都很清楚——和平只是暂时的,分歧没有弥合只是暂时被压制。一旦爆发,冲突将更加激烈。
马一帆:“人到齐了,我们开一个县委紧急会。”
“今天,阳泉乡出现一个极其严重、极其恶劣的事件!”
“一个自称港资的游老板,以投资为名义,骗取了一个多亿的银行融资后,竟人间蒸发!”
他一脸痛心疾首,拍着桌子,大声怒斥:“一个多亿!这可是一个多亿啊!我们有什么面目面对上级的信任,又有什么面目面对全县几十万老百姓?”
“我们是一个穷县!一个全省倒数的穷县!”
马一帆越说越激动,咆哮起来:“一个多亿,是什么概念?去年全县财政资金,一共才多少?何县长!你是主管经济、招商引资的,你怎么说?”
何佳慧一脸惊诧。
怪我?
这商人,是你马一帆招来的吧?
我一直坚决反对吧?
你怎么有脸,敢责怪我?
她看到马一帆的脸色——那是一张毫无表情、冷漠至极的脸。
显然,得到消息的马一帆,已经吃了秤砣铁了心,要死道友不死贫道了。
他要将这盆脏水泼到自己身上、逃避责任、逃脱追责。
之前两人能维持表面和气,因何佳慧和赵国栋搞经济能力,是马一帆保住乌纱帽急需的。
如今马一帆已慌不择路——一个多亿天文数字,如果他被追责,将立即丢掉乌纱帽。
他已经顾不上完成今年经济任务——甩锅成功,他或许能拖到年底,甚至更长,如果不甩锅,他现在就要被追责黯然下台。
现在死,还是年底死?
自己认罪,还是甩锅?
对毫无底线的马书记而言,这不是一个选择题。
破罐子破摔,能拖一时算一时。
何佳慧也不是任由拿捏的软柿子,反唇相讥:“马书记,我记得清清楚楚——就在这个会议室,我多次坚决反对引入阳泉乡干果蔬菜加工基地项目!理由我说的很清楚,就是不同意用政府信用为企业融资做担保,风险太大!我要求,对政府提供担保的项目进行风险评估,但我的意见没有被县委采纳。”
马一帆死死盯着何佳慧,冷笑道:“何县长,你以为上下嘴唇一碰,就能推卸责任?你是主持县政府工作的代县长,县里经济出现这么大问题,你以为能逃避责任?”
他语气一缓:“我确实说过,阳泉乡蔬果加工项目是个好项目,我也表态过,希望政府支持企业融资需求。但!我从来没给他姓游的打过包票!我从来没说过不要担保项目风险评估!评估做不做,项目投不投,最终决定权,不是我县委,而是你县政府!”
“现在,项目出了问题。该承担的领导责任,我县委绝不推诿,一定承担,但是!”
他眼神幽幽,如同饿狼,盯着何佳慧:“县长作为抓经济的第一责任人,同意贷款担保函,红头文件是从你县政府出去的。你想不承担责任?怎么可能?”
常务副县长高振铎,不安地挪动屁股,擦拭冷汗。
他心中充满懊悔。
早知道,就不趟这趟浑水。
他之前盯着县长位置,一门心思想进步,被马一帆利用、拉拢,趁着何佳慧刚上位强行给港商游老板出具了【担保函】。
如今,这份担保函成了催命符。
港商卷款跑了,银行一定会找上县政府要求偿还贷款。
就算县政府可以推诿,但上级一定会追究责任。
作为担保银行放款的责任人,他这个常务副县长,难辞其咎。
事到如今,他也只能一条道走到黑,继续跟着马一帆,围攻何佳慧——唯有何佳慧顶了雷,他才有一线之明,逃过罪责。
高振铎咳嗽一声:“书记,您批评的对。抓经济工作、金融工作,确实是县政府的职责。现在出现这么大纰漏,县政府作为全县当家的,肯定首当其冲,要承担责任。作为分管金融的常务副县长,我首先做自我批评——经验不足、能力不够,没有识别出风险,应该承担分管责任。”
高振铎一唱一和,以退为进,相当歹毒——他这一承认,将马一帆和县委的责任摘了出去,将县政府置于首当其冲“责任人”行列。
而县政府的当家人——县长,又是何佳慧,也不是他。
要追责,先追究何佳慧。
他又一口咬定,自己该承担“分管责任”,那何佳慧要承担什么责任?
主要领导责任。
如此一来,马一帆是县委书记,顶多是失察。罚酒三杯。
高振铎做为下属,是分管责任,也罚酒三杯。
何佳慧作为县长,却要负主要责任,免职,追责。
如意算盘,打得不要太想。
偏偏高振铎作为常务副县长,先发制人,他的表态让何佳慧陷入被动。
在座的,毕竟都是县委常委。
何佳慧如果坚持责任在县委,相当于与所有人为敌——包括她在县委的盟友华增堂、付玉。
屁股,从来都决定脑袋。
没有人喜欢被追责。
马一帆先声夺人,一定要在县委常委会上,讨论出一个责任方案,就是要借势借力,盖棺定论。
一旦陷入争论,就是县委对县政府的甩锅大战。
县委委员站在什么位置,不言自明。
而县政府中的县委委员,高振铎已经叛变,
马一帆立即闪过欣赏之色,道:“好!高县长的发言很好。作为分管金融的常务副县长,你肯定负有重要分管责任。你能有担当、不推诿、主动认领责任,这很好,反映你的认识到位。县委也会酌情考虑。你呢?何县长?”
何佳慧冷冷道:“这件事责任不是我们县委、县政府可以盖棺定论的。市委肯定会派工作组进行追责认责调查!何况现在当务之急,不是急着关起门来定责追责。而是抓紧时间,追捕诈骗犯。力争挽回损失。也许在我们忙于甩锅分锅之际,姓游的正在逃亡呢。”
马一帆脸色剧变。
何佳慧很冷静,没有上当。
毕竟,这里是县委常委会,在座的都是县常委。
屁股决定脑袋。
在县委常委会上讨论是县委还是县政府的责任,县政府肯定落入下风。
这也是马一帆的如意算盘——在市委调查下来之前,恶人先告状,先盖棺定论,形成一个内部调查结论,将何佳慧置于必须负责的危险境地。
市委调查组下来,马一帆可以拿出“内部结论”,先声夺人,抢占先机,可以最大限度脱罪。
何佳慧将目标聚焦在追逃上,却能最大限度团结县委、县政府领导,让他们聚精会神,同仇敌忾,不至于闹内讧。
等拖到调查组下来,何佳慧再拿出证据,从容分辩,可以将马一帆钉在耻辱柱上,难逃罪责。
马一帆怒气冲冲,拍案而起:“何佳慧,你身为县长!事到如今,还这么不负责任、推诿扯皮,实在太过分了!你以为,狡辩就能推卸责任吗?”
何佳慧也毫不示弱,并立而起:“马书记,我何佳慧虽然是女人,但也是负责任敢担当的!该我承担的责任,我绝不推诿,该我背的处分,我绝无二话。我说的,只是我们的当务之急,是布置追逃,追赃挽损,最大限度挽回损失,而不是着急推卸责任,任由骗子从容逃亡!”
她美眸炯炯,一锤定音:“请各位委员想一想,如果上级来调查,认定我们在发现骗子逃走后,什么都没做,连报警都没有,会不会认定我们罪加一等?会不会认定我们漠视国有资产损失,毫不作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