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书记要来？”
赵国栋眉头一挑。
随着经贸委将杨青煤矿列入过国家扶持项目，产业升级项目完成，产量和效益直线上升，名声大噪，不少省市县领导相继要来视察、学习。
连市委牛书记也要来视察。
“下周吧。你们要提前做好迎接视察准备。”
凌昆仔细叮嘱：“千万不要出漏洞。除了咱们乡，牛书记还要视察阳泉乡。”
“阳泉？有什么项目？”
赵国栋想起：“范成林搞的那个水果深加工项目？”
“对！”
凌昆微笑：“游老板水果深加工项目。也是阳泉乡的大手笔，听说马书记都很重视，亲自与游老板洽商，投资从一个亿，涨到一点五亿。规模虽然比不上咱们这里大手笔，在县里也是空前绝后的。”
赵国栋眉头紧皱：“一个水果深加工厂要投资那么大？这游老板做慈善的？他怎么这么大胆，敢投？”
据他所知，2001年水果深加工厂，投资一般不超过一两千万，规模不会搞的很大。
这种厂不需要太高精尖的机器装备，也无需过于复杂的加工过程，不用投资太大。
何况，阳泉乡虽然盛产苹果、桃等优质水果，但并不适合做水果深加工——主要是物流成本太高，即使生产出来，也很难运出山去。
以往，不是没有老板投资水果深加工厂，但无一例外都赔钱了。坚持一两年就做不下去了。
市场经济规律，不是闹着玩的。
赵国栋看来，要想带动神农、阳泉、小河口等西部落后乡发展，市里必须要修路，投资修建一条高等级山区公路，至少双向四车道。
要想富，先修路。
没交通，就没物流，就没有带动老百姓致富奔小康的基础设施。
凌昆摇摇头：“不清楚。那是县里的一把手工程，咱不操那份闲心。把自己的事情搞好。”
赵国栋点头：“放心。我才不会多管闲事。”
范成林在阳泉乡，搞的声势很大。
刘建东给赵国栋打过电话，提过范成林又找国有四大行、替游老板融资的事。
刘建东以支行信贷额度用光，今年没额度为理由，拒绝了范成林借贷要求。
“那范成林的项目，是怎么借到钱的？”
赵国栋皱眉。
刘建东压低声音：“听说是马书记亲自出面，由县里做担保，向市农工商借贷一个亿。”
赵国栋叹了口气。
范成林游说马一帆，将这个阳泉乡的项目，升格为县委书记亲自抓“一把手”工程，以行政命令强压，才从市农商行融资一个亿。
赵国栋虽然没参与，但感到这里面大有问题。
很多地方的主官，不决策不担责不作为，但还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是乱作为胡作为瞎作为。
拍脑袋决策，拍胸脯表态，拍屁股走人。
有了成绩是自己的，出了问题甩锅别人。
说到底，投资是老板的事，发财也是老板的事。地方政府提供必要的服务即可，怎么能以地方出面做担保，替民营老板大量融资呢？
如果老板根本没有能力投资，空手套白狼，地方为什么要引入这样的老板？
一旦出了问题，谁来解决？
但阳泉不是赵国栋地盘，马一帆、范成林也不听赵国栋的。
赵国栋只能管好自己一亩三分地。
何家。
“什么？你又要下去？”
何夫人以为听错了，惊奇瞪着女儿。
何佳慧坦然道：“没错，我在部委干了半年，想要回江凡县任职，还是从基层做起。”
“还去江凡？”
何夫人惊叫：“江凡那个鬼地方，你上次吃亏还不够大啊？还要去？”
何部长制止妻子发飙，沉声道：“据我所知，你在经贸委梁司长手下，干的还挺顺手的。梁司长多次给我打电话，说你工作业绩突出。准备年底解决你正处问题。”
何夫人又惊又喜：“真的？佳慧，你还下去吗？能在经贸委解决实职正处，何必要再去那鬼地方？”
要知道，何佳慧才25岁。
25岁的实职正处！
哪怕在中央部委，也是极其罕见的。
可以说，破天荒。
如果不是何家的背景，普通公务员不可能做的上。
放在地方上，25岁正处更是骇人听闻。
中央部委，一个萝卜一个坑，晋升职级倒还容易些。
何佳慧笃定道：“爸，我不是为了职务职级，我想实实在在，去基层干些实际的事务。”
“这半年我在经贸委锻炼，很有成效。”
“但几次调研，也让我看清了部委与地方工作的差异。”
“黛青已经凭着自己的能力和实干，报道911的突出业绩，提成了新闻评论部副主任。”
“我想跟她一样，从基层做起，一步一个脚印。”
“您常说，德不配位，必有余殃，爬得越高，摔得越狠。”
“我作为何家的下一代，也不能总在您二老的庇护下过一辈子吧？”
听女儿说的一套一套的，何夫人被唬住了。
何部长却不吃女儿这套：“冠冕堂皇。不就是不想相亲吗？”
何佳慧顿时泄了气：“爸！我哪有？”
何夫人明白过来，气不打一处来：“好你个何佳慧，之前让你跟宁泽涛相亲，不欢而散，宁泽涛主动给我打电话，说你们不合适。你把宁家得罪了，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何佳慧被母亲撵地满地跑，秦王绕柱，躲在何部长身后。
何部长问道：“宁泽涛为什么知难而退？不是很喜欢你吗？”
何佳慧见瞒不过去，只好一五一十，将赵国栋打赌的事供出来。
何夫人柳眉倒竖：“又是这个赵国栋！怎么到处都有他捣乱？我煞费苦心安排的相亲，你就这么让他搅和了？不行，我要去找宁家！”
何佳慧道：“是宁泽涛自己赌输了，愿赌服输，放弃追求我的。”
何部长若有所思：“这么说，赵国栋在论坛上预言老美会发生911恐袭？打赌赢了宁泽涛？”
“911一个月前，他就这么确定会发生这事？”
“对。”
何佳慧也露出好奇之色：“我也奇怪他为什么这么笃定，能未卜先知。赵国栋很神秘，神奇的地方很多。”
何部长点点头：“那就对的上了。”
他把唐稼轩的话，对母女说了。
“啊？这个赵国栋，连唐稼轩都注意到了？”
何夫人惊呼道：“唐稼轩最近在大首长面前，备受赏识，听说要进下一届ZZ局呼声更高了。”
何部长点头：“赵国栋，这个小伙子，很有意思啊。”
“就是，就是。”
何佳慧急于脱身，急忙道：“爸，妈，你们不用担心我的安全。上次赵国栋救了我，这次下去又在江凡县。他都当副乡长了，我还害怕什么？”
她索性搬出何部长明言：“我爸不是说，想当大干部，就得上上下下、多方面锻炼吗？”
何夫人眉头紧皱，总觉得女儿好好的经贸委不待，这么热衷下去，哪里不对劲？
她满脸狐疑盯着女儿。
提到赵国栋，女儿总是滔滔不绝，眼眸发亮，甚至有点崇拜。
何夫人越想越不安。
何部长想了想：“也好。那你就下去吧。我让梁伟安排一下，接替李秋原，去主政江凡县。江凡县是国家级贫困县，去那里当县长，佳慧同志，你敢不敢？”
“不怕困难，我接受组织考验！”
何佳慧挺起胸膛，美眸熠熠生辉，嘴角却不由自主，挂上一丝微笑。
江凡县，我回来了。
赵国栋，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