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怎么看,都没看出破绽来。
赵国栋手中就一瓶酒,倒得很流畅。
但华增堂他们喝的是酒,自己喝的就是白开水。
连许晴都惊奇睁大眼睛。
她也察觉到,赵国栋作弊了,何佳慧不可能喝这么多。
但最高警卫局的女高手,盯着赵国栋也没发现什么异常。
这样情况下,就算何佳慧酒量再渣,也敢号称江凡酒场战神。
她今晚超水平发挥,一口气喝了六两,还在叫着让赵国栋添酒。
华增堂、付玉两个“酒精考验”的老干部,都对这女县长刮目相看,面面相觑。
他们一人六两,有点撑不住了。
华增堂笑道:“想不到,咱们女县长,竟是个酒中女豪杰?这都六两了。”
付玉也笑道:“有那么一句话,女干部要么不喝,要么海量。看来何县长是后者。”
何佳慧频频敬酒,还主动举杯,叫嚣挑战:“国栋,来咱俩干一个?”
赵国栋借机,附何佳慧耳边:“我帮你作假,表演表演,差不多得了。你要真干一瓶,他们该起疑心了。”
毕竟是自己的女人,赵国栋才舍不得让何佳慧真喝大酒,伤身体。
华增堂、付玉出于复杂利益考虑,已经决定与何县长结盟。这场酒,纯粹是走过场搞仪式,喝不喝无关紧要。
自己人搞自己人,有啥意思?
被赵国栋点破真相,“女酒神”何佳慧娇靥一红,才没有继续“发酒疯”,表演下去。
倒是许晴,被灌了不少真酒。
赵国栋对自己女人很怜香惜玉,但“容嬷嬷”?
他巴不得灌醉“容嬷嬷”呢。
今晚,才好借机窃玉偷香。
华增堂、付玉看搞不定何佳慧,加上何佳慧又是年轻姑娘,两个老家伙不好意思下手,只好将矛头对准何佳慧的“秘书”许晴。
按照江虹规矩,要是客人不喝大,主人就算招待不周。
虽然不敢灌县长,但灌县长秘书没问题吧?
“许秘书,来咱们走一个?”
“许秘书辛苦,我敬你一个。”
连赵国栋都赶来凑趣,三打一。
“许姐,平时工作我没少麻烦你。敬你一个,你随意。”
许晴冷笑一声。
要说喝酒,她可不怕任何人。
毕竟,最高警卫局的专业警卫,要经常应对酒局,如何替领导挡酒,也是培训的重要内容之一。
许晴平时滴酒不沾,但真到了需要的时候,也能拿出手。
她喝的都是真酒,但以一敌三,硬是不落下风。
倒是华增堂、付玉有点摇摇欲坠。
酒精考验的两个老干部,竟然考验不过两个年轻姑娘?
这让华增堂、付玉脸上挂不住。
赵国栋眼看一时半刻拿不下许晴,又很无耻给何佳慧使了个眼色。
你想幸福吗?
你想金风玉露一相逢吗?
咱们一起把“容嬷嬷”灌醉。
从三打一变成四打一,特别是突然被主子背刺,容嬷嬷许晴终于扛不住了。
她喝得叮咛大醉,不省人事。
可怜许晴,忠心护主,却奈何女主人也想红杏出墙啊。
华增堂、付玉喝得尽兴,酒后吐真言,传授起心得来。
“何县长,我建议你不要跟马书记硬杠。”
华增堂醉意朦胧:“他毕竟是一把手。你是二把手。一旦发生冲突,上级很难站在你角度说话。各打五十大板,都算好的。”
付玉也语重心长:“组织原则,要求班子必须团结。我这纪委书记,也承担着监督班子团结的任务。”
华增堂分析:“马一帆之所以闯入你办公室,就是欺负你年轻,就是要刺激你,让你作出不理智行为,才好抓你把柄。要我说,你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忍。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何况他抱残守缺,不擅长搞经济,市委牛书记对他的态度也在发生变化。你这么年轻,还怕没机会上位吗?”
何佳慧瞥了一眼赵国栋。
华增堂的话,与赵国栋一般无二。
赵国栋在政治上,跟华增堂这老狐狸一样成熟。
“您说,我应该如何应对?”
何佳慧皱眉。
华增堂斩钉截铁:“等!”
“耐心等!”
“果蔬深加工项目,马一帆的所作所为,我们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他出了问题,上级来调查,就是我们一起发力的时候。”
“马一帆刚愎自用、打压同僚、纵容下属、贪污腐败,大搞政绩工程、面子工程,给国家和江凡县带来巨额损失,严重破坏了江凡县政治生态,唯有下台,甚至接受调查,才能平息民愤。”
何佳慧看向付玉。
付玉也含笑不语,微微点头。
她不得不佩服,这些官场老狐狸,就是老奸巨猾啊。
自己还是年轻啊。
看到问题错误,非要马上纠正,非要拦在马一帆面前,与他据理力争、硬杠死扛。
但这些老狐狸呢?
明明也都看出问题,但就是装作没看到、一言不发。
等问题暴露出来,上级来调查,他们再一窝蜂举报、反映,墙倒众人推,将马一帆推下去。
可国家的损失,已经造成,无可挽回,又该怎么办?
何佳慧心情复杂,暗暗叹息。
她是心疼国家巨额损失,一旦被港商卷跑,那可是2个多亿呢。
这年头,一个家庭,一年的收入才几千块。
2个多亿,能做多少事?
但没办法。
她并不傻,理智告诉她,这些老狐狸和赵国栋的办法,才是最合理、最安全、最稳妥解决马一帆、赢得斗争的办法。
官场愣头青,一腔热血,只会碰的头破血流,连自己都保全不下来。
她叹息一声,点点头:“多谢指教。闻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敬您。”
华增堂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微微苦笑:“你大概心里在骂老狐狸,说我们眼睁睁看着国家财产损失,却不敢坚决斗争吧?”
何佳慧急忙道:“哪会?”
华增堂放下酒杯,有些颓丧,摇了摇头:“没办法。我们的体制,我们的国情,就是这样。”
“一把手,几乎拥有绝对的权力。”
“你是县长,是二把手,但一把手想要整你,轻轻松松,有的是办法。”
何佳慧想起自己被架空,马一帆联合常务副县长,轻易绕开自己,为所欲为,颓然点点头。
华增堂语重心长:“你深有体会。二把手跟一把手,干的绝对不是一个工作。”
“说到底,你只有建议权,没有决策权。最终决策权,永远掌握在一个人手里。”
“哪怕在座的我们,县里三个书记,绑在一起,也斗不过马一帆一个县委书记。”
赵国栋哑然失笑。
仔细一看,还真是。
何佳慧是县委副书记、县长。华增堂是县委专职副书记。付玉是纪委书记。可不就算三个书记?
“江凡不幸啊。”
华增堂望着窗外,打在窗棂上的淅淅沥沥的零星冬雨,感慨:“先是李秋原,又是马一帆,没有一个真正想干事、能干事、能干成事的主要领导,懂经济、懂民生,真正为老百姓做事,造福一方的领导。”
他越说越动情:“江凡已经失去了五年发展黄金期,与市里和兄弟区县差距越拉越大,我不知道几年后自己退休,有什么面目回到村里,见穷得叮当响的父老乡亲、叔伯兄弟?”
他眼眶湿润了:“唯有先保全自己,才能留下有用之身,在时机合适时干一番大事。”
赵国栋沉默了。
他亲侄子华叶手术,家里拿不出钱来,差点终生残废。
想必,这件事对华增堂冲击很大。
华增堂看向何佳慧,沉声道:“我和付书记,都是本地人。跟外面干部斗了几十年。这次,我们愿意支持你这个外来户,不是因为政治上的利益算计。”
何佳慧点点头。
她也想不通,听说江凡本地干部抱团排外。
李秋原是本地人,所以拥有很大势力,能压制住马一帆。
但自己也是外来户,甚至是年轻的女人。
这些本地派系干部,为何愿意支持自己?
华增堂一指赵国栋:“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因为他!他支持你,所以我们就支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