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拆开指尖的绫布,满意地看了看指甲染得刚刚好的淡橘红色,挥挥手让宫女们都退了下去。
彼时傅延正在东宫提笔练字。回宫了这些日子,他愈发觉得心绪宁和。没了阿莲的吵吵嚷嚷,傅延既觉得不适应,又有些期待着与意莲的再一次碰面。
但傅延却也知道,此事急不来。阿莲她只是个农家出身的姑娘,大字不识,更不通琴棋书画。以她对自己的恩情,做个妾是勉强,为妻简直是天方夜谭。但他只想娶她为妻。
傅延不急。毕竟阿莲现在还小,等上几年应也是无妨的。这几年,他可以做出一番事业,给父皇母后看看,未必就一定要与重臣家的小姐结亲。太子妃他是要娶的,但是太子妃他可以有很多个,未来的皇后他却只想许给意莲一人。
许是早年留下的病症吧,他对认定的东西都相当执着。
但总归父皇母后宠着他,谨国的朝政又向来清明,用不着一定要搞什么皇权联姻。皇后无权无势,未必就不是件好事。
正想着,宫女来请,说皇后娘娘要见他。傅延撂笔,整理了袖子便去见皇后了。
却也不是为了别的事,是皇后给傅延相中好姑娘了。择定的是定武候薛鹜家的嫡次女薛瓷。薛瓷年方十三,正是说亲的好年纪。嫡长女薛陶一年前就已经嫁了,是低嫁,嫁的是才上任不久的翰林院编修秦穆远,好在秦穆远才学深厚,又一表人才。
皇后絮絮叨叨地扯着傅延的手说着,“那薛瓷啊,半年前的宫宴上我是见过的。人美不说,还知书达理,性子也温和,弹得一手好琵琶,是配的上你的。母后和你父皇也说了,你父皇也是很赞成的。阿延你不如回去想想,明日给母后答复?”
傅延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他只是想着,无论是谁,只要不是意莲,那都是一样的。他当然知道自己的婚事拖不得,早晚要娶,那便娶了吧,不碰她们就是了。于是傅延很快便回复:“母后做主便是。”皇后满意地拍拍傅延的手,吩咐宫女上了一大攒盒的点心和果子,留了傅延在宫里用膳。
夜深了,皇帝不出意外地来到了皇后的宫中。皇后边伺候皇帝宽衣,边和皇帝说着傅延和薛瓷的婚事。皇帝点点头,道:“八字你来合,我明日和薛鹜说说这件事。定下来后再请钦天监择日子,行六礼。”皇帝在皇后面前从不以朕自称的。
皇后笑得眼角弯弯,又和皇帝说了意家的事。皇帝挑挑眉,“划地的事你做主便是了,何必来问我。本也没人承包不是吗?”又道:“给意家丫头做媒,这事我要好好琢磨。再低的官儿,估摸着都不愿意娶一个农家出身的姑娘。知恩图报是我傅家应该的,为了阿延,我总会将此事考虑在内的。放心吧,景阑。”皇后姓叶,字景阑。
皇后却道:“皇帝亲自做媒,是多有面子的事儿。哪个官员派头那么大,连这个都敢说不愿意。”皇帝失笑,拔下皇后发间的金钗,拨乱她一头乌发,端详着烛火下皇后愈显白净的脸庞,调侃道:“你想以权压人,那可没门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