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府。
薛瓷静静地坐在窗前望着远处的果树。
傅延与别人不一样,别人都爱种些竹子、腊梅在府里,以示风雅之趣,他偏偏喜欢种果树。不仅如此,傅延的床帐上也不像别人那样挂布老虎、金豆子、香囊绣袋,他偏偏要挂上几只草蚂蚱草蜥蜴,还巴巴儿地涂了蜡防止损坏。
想到傅延,薛瓷就忍不住叹气。她比傅延小两岁,今年年初傅延迎她入府,如今已是年关。算来已经将近一年了,他们却连房都没圆。薛瓷知道傅延不喜欢自己,可是她喜欢傅延。从他挑开她的盖头时,她就醉进了傅延一双幽黑深邃的凤眸中,从此无法自拔。哪怕他挑了盖头都不看她一眼就去喜宴上喝酒,哪怕洞房花烛夜他执意与她分房而睡,哪怕他极少极少踏进她的屋子。
对傅延越了解,薛瓷就喜欢他越深。傅延不仅有一副极好的皮相,他的才识也不容小觑。薛瓷曾无意间瞥过一眼他的字画,写的是是流畅的行书,行云流水又暗藏锋芒;画得似乎是田园间的落霞孤鹜,炊烟人家,运笔潇洒自如,色调和谐。
至于他不喜欢自己,薛瓷想着,这没关系的。他虽是太子,自己却也是他唯一的女人。傅延身边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何况薛瓷向来自信自己的美貌与才情,她一直相信:滴水穿石,必有回响。
皇宫那边,皇帝下了朝,便去了皇后的宫里。两人谈起傅延。皇后有些忧心忡忡:“我瞧着阿延对那薛家小姐是不上心的样子。他今年都十七了,寻常的公子这个年纪连孩子都有了,阿延却……”话没说完,皇后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皇帝却不以为然:“我倒觉得阿延年纪还小。这两年来,他是什么样子,我们都看在眼里。这样的事,你就别替他操心了。”皇后压根儿不听皇帝的话,愁容依旧,“他不会是另有喜欢的姑娘了吧,可也没见他这两年对哪家姑娘特别上心了呀……”说着说着,皇后突然“啊”叫了出来。
“我知道了,阿延一定是喜欢曾经的意家小姑娘了!不然你看,他太子府里怎么会有那些田园间的玩意儿!”皇后越分析越觉得自己有道理。暗怪自己怎么不早些发现。旁边皇帝拧着眉头看着自己的妻子一惊一乍的,赶快出言阻止:“你怎么想到那么远去了。莫说那都是两年前的事了,单说阿延从小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他会喜欢一个乡野间的小丫头?我都不信。”皇后也觉得自己有点莫名其妙,便不再多说了。
皇帝却插话:“说起这意家,卫祉臣一个多月前便去办这件事了。算来,他也该回来了。”“我倒是没想到,在锦州百姓眼里两袖清风的卫大人,当年竟也做得出来那样的事。”皇帝叹道。皇后明白皇帝话里的意思,劝道:“到底是有苦衷的。何况卫大人把锦州治理的政通人和,陈年往事,我们何必要计较太多呢。”皇帝点点头。
皇后却调侃:“十多年前,卫大人用意家的银子进京赶考,中了榜当了官;如今又是再借着意家对我们的这份情,升了官儿。这样说来,卫大人还真是欠了意家良多。”皇帝回道:“锦州刺史的位置本就空着有一段时间了,便是卫祉臣不帮我这个忙,他也是要升任的。不过是他自己心里没底儿罢了。”
说罢,皇帝不厚道地说:“父债子偿。卫祉臣他儿子,可是要受罪了。”皇后也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