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倒是我的想法太过顽固了,我以为他会需要同情和可怜,毕竟他这二十年,过得实在太凄苦了。”
云钦看上去就十分的惹人心疼,沈锦尧以为,他会是几人中最难熬的那一个,如果没有人陪伴他度过这些岁月,他就有可能撑不住。
但事实证明,云钦能够凭一己之力成为江湖第一大势力的主人,心性和毅力都远非常人能比。
“如果他知道锦儿这么关心他,应该会很开心,毕竟,他是真的很需要爱。”
爱与被爱,都是那么的难得,人生在世,能够遇到几个知心的朋友,是多么的不容易。
沈锦尧轻轻叹了一口气,洛宸临几人其实早就在潜移默化之中,改变了她,如今的她,也愿意相信,世间尚有真情在。
“锦儿还有别的想问的吗,其实这些,你早就想问了吧,只是一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洛宸临玩着沈锦尧的一绺头发,颇为漫不经心的说道。
这些事,对于他们来说,其实已经不如最开始的时候那样的痛了。
越长大,就越要学会克制自己,喜怒不形于色,除非情绪真的到达不可逆的情况,就如往常这样提起这些事,是不会失控的。
沈锦尧似乎还没有从云钦的旧事中回过神来,她只是稍微的想一想,就觉得心痛难忍。
不是所有人都有如她一般的好运气,能够得到老天爷的眷顾的。
云钦能有今日,不靠重生,不靠着家族的势力。
完完全全就是靠他自己,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有下一次机会,所以他每天都在拼尽全力。
全是想一想,沈锦尧就觉得,自己实在是占了很大的便宜。
因为有前世的记忆,她可以避免自己犯与前世一样的错误,去走更好的一条路。
可是云钦在出发之前,是不知道自己选择的路究竟是不是死路的。
她更是背靠乔家,是京都众星捧月的千金小姐,可云钦被母族抛弃,成了人人亵玩的笑柄。
不论怎么想,沈锦尧都觉得,云钦比她更像重生的人,一步一步,运筹帷幄,在他人生这二十年中,只要他稍微踏错一步,都会掉入万丈深渊。
可是云钦没有。
他没有第二次机会,生命中的每一步,都有可能是他的最后一次机会。
沈锦尧觉得自己一直以来坚定的原则有些改变了。
“嗯,确实一直想问,一直不知道怎么开口。”对于大平皇室,沈锦尧心中有更多的疑问。
她不能直接去问,为什么前世的皇室,竟然真的会被二皇子所掌控。
在所有人的眼中,她重生的这件事,都可能被认定是妖邪。
洛宸临等着沈锦尧的问题,今日既然说开,他也想知道沈锦尧一直在隐藏的秘密,打底是什么。
“我知道,大平曾经,国力与西津差不多,是皇后娘娘让大平成了如今的样子,但有关于皇后娘娘的事迹,似乎被刻意的抹去了。”
大平皇室,实在有太多奇怪的事,沈锦尧觉得,既然皇室与她之间总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那么她就应该弄清楚,这些事究竟是因为什么。
洛宸临显然没想到沈锦尧问的会是这个,他的神色出现了犹豫。
沈锦尧也不着急,她在给洛宸临考虑的时间,如果这件事真的让洛宸临痛苦,让他不愿意提起,那么她不知道也没关系。
反正她的仇早晚会报,洛宸临也一定能顺利坐上皇位。
“我母后,名叫羌沅。”洛宸临深思熟虑之后,还是觉得,没什么是不能告诉沈锦尧的。
有关于羌沅的回忆,早就被洛宸临尘封在记忆深处,今日突然提起,过往的那些回忆都如同潮水一般涌上心头,虽不至于让人肝肠寸断,但洛宸临内心最直观的感觉就是,压抑。
“她活着的时候,别人唯一能够诋毁她的,就是来路不明,没有人知道,这个人从哪里来,任凭所有人费尽心思查了个底朝天,都没能知道,羌沅从哪里来。”
羌沅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无父无母,孤身一人,所以她成亲之前,没有任何的牵绊,想干什么干什么。
二十年前,羌沅的想法和观念,得到了世人的一众认可,她才是真正为百姓考虑的明君,百姓对她的呼声,一度胜过当朝皇帝。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备受瞩目的女人,在最好的年纪,毅然决然的选择和大平皇帝在一起了。
“她是一个,传奇的女人,但她的想法,并不能被大众认可,她说女子也应该读书,说朝堂之上,只看能力,不应该分男女,人人都是平等的,女人不应该做男人的附庸。”
沈锦尧听了这一番话,眼睛睁得老大,羌沅的这个想法,已经不是大胆了,简直是想颠覆世人一直以来的习惯。
世人高呼平等,但朝堂之上,学堂之中,不允许有女人的存在,羌沅是把这些人人避讳的东西都搬到明面上来了。
大平如今不允许宠妾灭妻,只有嫡出子女才能够继承家业,其实不乏是受了羌沅的影响。
“其实,母后最开始,是希望废除男人的三妻四妾权利的,可是她发现,无论她怎么努力,都没办法改变人们心中根深蒂固的想法,所以渐渐的,她对此伤了心,也就不再去管朝政了。”
让一个心怀抱负的人甘心的堕落,羌沅不是妥协了,她是失望。
失望于她一手帮着建国立业的大平,竟然是最先跳出来,反对了她的观念。
因为失望,所以她无所谓嫡庶之分,是皇帝后来终于意识到,自己愧对发妻,翻然悔悟,才会定下这个规矩的。
但羌沅绝不会最开始的目的,绝不会是这样的。
她想要平等,想要男人一生只有一个女人,可是她做不到。
洛宸临:“所以她把自己禁锢在后宫之中,不在为前朝出谋划策,她甘愿将自己变成与其他女人一样,也要忘记自己曾经清醒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