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锦尧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主要是不知道该怎么称呼长公主,叫姑姑似乎显得太过冒昧,叫殿下又有些生分。
所以她只能沉默,乖巧的看着长公主,听着长公主的教诲。
“姑姑也没什么能给你们的了,手上还剩下二十万的兵马,宸儿和雪儿手上已经有兵权了,我知道锦儿你不喜欢舞刀弄枪的,姑姑早为你准备好了金银首饰,这二十万兵权,算是我这个做了二十年假母亲的人,给儿子准备的聘礼,你交给乔忆,从此他就是京都兵马的统领了,希望你们能够带领大平,越走越远,了却皇嫂的期望。”
长公主这么多年来对外扮演的角色都是洛宸临和洛雪银的母亲,突然之间她们之间的关系只剩下了姑侄,长公主内心的失落可想而知。
可她是个高贵的人,不愿意承认自己的悲伤,只能在言行举止中寻找出一点她悲伤的蛛丝马迹。
再怎么亲昵,孩子也不是自己的,对于长公主来说,最大的悲哀,莫过于为了大平,奉献了自己的一生,连自己和驸马的血脉都没有留下,上阵杀敌落下一身的伤病,最后为了皇帝的安危,又失去了继续提刀斩四方的可能。
仿佛长公主这一生,都与遗憾紧密相连,没有人能够真正体会到她内心的煎熬,沈锦尧不知道应该如何宽慰这位为了大平付出了一辈子的女人,她只能用眼神告诉长公主,她做的这一切,会有人记住的。
“殿下,这兵权,我不能要,我和宸临,本就是两情相悦,我并不图他什么,现在和他共存亡,陪伴他寻找真相,为了大平的未来努力,也是我心甘情愿的,我并不要求什么回报。这二十万兵马,还是殿下自己留作傍身之用,殿下的身子养好了,还要上阵杀敌呢,锦尧特别期待见到英姿飒爽的殿下呢。”
长公主是热爱长枪的,从前世人对女人的评价很低,没有人觉得女子也能上战场,所以那个时候,哪怕长公主表现出了特别高的天赋,从小也是不被先皇重视的。
是羌沅的出现,让长公主有了追寻自己热爱的机会,成就了一番天地,让天下人闻风丧胆,守卫了大平这么多年。
所以在羌沅走投无路的时候,长公主毫不犹豫的决定牺牲自己生儿育女的权利,一生保护羌沅的孩子,她也确实做到了。
“拿着吧,锦儿,叫我姑姑就好,很久以前,姑姑就承认你是宸儿唯一的太子妃了,你配得上这个身份。”
沈锦尧所表现出来的智慧和天赋,让长公主觉得,哪怕是二十年前的自己,都比不上沈锦尧分毫,这样的一位太子妃,才更能说明大平后继有人,长公主只觉得十分欣慰。
“宸儿,你也过来。”长公主招呼洛宸临似乎想说些什么特别重要的事。
洛宸临坐在长公主身边,叫了一声“姑姑”。
“宸儿,这么多年了,我和你姑父一直把你和雪儿当成自己的亲儿子,我养了你们这么多年,对姑姑来说,除了没有十月怀胎生下你们,其他的,你们和我的儿子没什么区别了。”
为了侄子的身份不被人发现,长公主舍小我保大我,一晃也过去了二十年。
“姑姑,我知道,我和雪儿会给你和姑父养老,你们可以好好休息了,我们已经长大了,你们可以放松下来了。”洛宸临最感激的,莫过于长公主,在他心里,长公主又何尝不是他的第二个母亲。
长公主点了点头,没有拒绝洛宸临:“姑姑知道,这么多年你一直觉得对我和你姑父来说不公平,但是其实,我和你姑父都觉得,有你们在身边陪伴着,我们的生活并不孤单,恰恰相反,因为你们两个,我和你姑父才能过得这么好,我从不后悔答应你母后隐瞒你们的身份,也不会觉得没有自己的孩子是一件很可惜的事情,因为我有你和雪儿了,你们就是我的孩子。”
她养大的两个孩子,除了没生下他们,所有母亲应该做的一切,她都做了。
怎么可能会因为养了洛宸临和洛雪银就觉得遗憾呢,有没有自己的孩子,对她们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所以我和你姑父,是最希望你们幸福的人,对我们来说,你们就是我们的孩子,没有做父母的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幸福,你能和锦儿在一起,姑姑很高兴,你们是两心相许的,姑姑也想告诉你,无论到什么时候,不要让你最爱的女人为你劳心伤神,不能让她像你母后一样。”
羌沅死在了皇帝的冷落里,长公主这是担心洛宸临坐上了皇位,也会被皇权和其他很多的原因迷了眼,走上皇帝的老路。
“锦儿是个好姑娘,姑姑要你发誓,一生一世,你都不会辜负锦儿,如有违背,不得好死,死后与羌沅不得相见,生生世世都得不到真爱,宸儿,你绝不能重蹈你父皇的覆辙了,既然爱了,一辈子就只有锦儿一个,这也是你母后期望的。”
长公主是最明白羌沅期盼的是什么的,羌沅在她心里的地位不可撼动,所以哪怕她再怎么疼爱洛宸临,也希望洛宸临坐上皇位之后,不会被皇权诱惑,能够坚定的和沈锦尧在一起。
洛宸临表情凝重起来,看向沈锦尧,巧的是,沈锦尧也正在看他:“我对天起誓,今生今世,永生永世,我都不会辜负沈锦尧,一辈子只有她一个人,无论是皇权,富贵,还是江山,社稷,都没有锦儿重要,为了锦儿,我可以舍弃一切,我若违背,必定不得好死,众叛亲离,永生永世见不到母亲。”
他一生追寻羌沅的脚步,在路途之中遇见沈锦尧,是他一生之幸,所以他只会握紧沈锦尧的手,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开。
“姑姑,我怎么会对锦儿不好呢,很久以前我就知道我非她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