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宸临是明着试探,张家定然会警惕起来,殊不知自己已经漏了馅,而后殿的沈锦尧,才是这件事的关键,在场的人,她都能看到,谁有问题显而易见。
肃清朝堂,才能够保证大平的千秋万代太平无忧,洛宸临身为太子,需要考虑的事情也就多了起来,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他呢,要除掉一些人,总要有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
两人打配合,沈锦尧是负责记住有哪些人已经生出了背叛的心,他们也好逐个击破,至于今日张家人主动站出来引起了洛宸临的注意,用他们来杀鸡儆猴是再好不过了。
“本宫毕竟这么多年一直镇守边关,对京都不了解,不如张大人给本宫讲讲,一个称职的太子,应该做到什么程度,我才能做出改变,张大人觉得呢?”洛宸临脸上仍是带着笑容的,他不会随意的暴露出自己的愤怒,只有软硬兼施,才能一点点的吸引心怀不轨的人上钩。
洛宸临并不是弑杀的人,朝廷中有一心为了国事努力的大臣,他不会滥杀无辜,所以今天也是考验他和沈锦尧的观察能力的一次机会。
“殿下于三军,当然是当之无愧的英雄,是一声令下千呼百应的将军,但是在政事上,却并不出色,为将者,自然需要英雄无双,可是身为太子,需要考虑的就变得更多,殿下如今迟迟不能将自己身上从战场上带回来的暴戾洗刷掉,如何能够让黎民百姓信服。”
简言而之,张老爷子的意思就是,做太子,不能太注重将帅之权,更重要的是权谋,有了谋略,才能坐稳江山,得民心。
“我倒是想问问张大人,若无铁手手腕,应该如何号令三军,若大平的兵都是一群孬种窝囊废,只懂得讲大道理,大平又该如何抵御外敌的猛烈攻势,没有将帅之能,遑论权谋之术?”
洛宸临知道这只不过是张家想要让他倒台随口说出的罢了,毕竟身为太子,他手上的权利多了,大臣就会开始揣测天子的意思,担忧起自己的处境来。
“按照你的说法,我朝太子只需要懂权谋之术,终日在京都想着怎么算计他人就够了,外敌来袭的时候,太子不必上阵杀敌,只需要坐镇京都,混一个辛苦的名声,坐收渔翁之利就可以了?太子若无领兵的能力,只怕是早晚会被臣子分了权利,江山不稳,社稷不牢吧。”
乔世子三言两语,就能说的张家人哑口无言,太子没有真本事,又怎么可能因为各方面都突出优秀,而成为太子。
“一国太子,若是只懂得朝堂之上的那些权谋利益之术,而没有半点真本事,又如何能够让敌国人望而生畏,让我大平江山永固,张大人只考虑了太子殿下对权谋之术的不通,却没有想过,若是连城都守不住,大道理根本就是一纸空谈,毫无用处。”
坐在朝堂之上纸上谈兵,谁都会,但是真刀实枪的去守江山,却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到,能做好的事情,这一点,满朝文武也都清楚,只是他们视而不见,根本不会去想洛宸临为了守住大平的万里江山,付出了多少努力。
所有人都只看得到,洛宸临的势力一天比一天大,他们感到恐惧,担心这位未来大平的君主,会在上位之后立刻除掉他们这些蛀虫。
“乔世子这么说,是要将所有的文官排除在外,文官无用,朝廷又为何要广纳文官,太子殿下身为一国储君,理应有足够的处理朝政的能力,若是只有匹夫之勇,毫无意义,战场之上,出谋划策的不还是文官吗?没有谋略,再多的勇武都是无用的。”
战事吃紧,朝廷缺人,文官出谋划策,武将奋勇杀敌,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和规矩。
张家以为这么说,就能够击溃洛宸临的所有防线,占据上风,但是他们又错了。
“张大人这一番话,若是对别人说,或许还能赢得别人的喝彩,但是本宫领兵作战以来,从来都是一个人,没有背靠文官的谋略,我就是自己的军师,而事实也证明,本宫的谋略,行军打仗之术,都是足够支撑的,张大人在这里说本宫的欠缺,却不知,本宫到底是哪里有所欠缺呢?”
谁也不能否认了他对大平付出的所有,能守江山,能打江山的人,拘泥于谋略,权谋之中,岂不是太过于肤浅了。
洛宸临看着张家人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轻笑了一声。
就这么点承受能力,还要主动找上他,觉得他这个太子是软柿子,除了会领兵打仗其他的什么都不会,这是张家的愚蠢和自以为是。
皇帝不会把羌沅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江山交给一个无用的太子,若是洛宸临不能让大平变得更好,皇帝也不会顾念旧情,对他来说,他首先是皇帝,肩负着身为皇帝的使命,就必须为江山选择一个称职的太子。
“太子殿下无论是领兵打仗的本事,还是权谋天下的能力,都是显而易见的,也只有那些蒙蔽了双眼的人,才会觉得太子殿下不通朝堂上的这些计策,以为殿下什么都不懂,就想要找殿下的不对,也不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角色,又真正为大平做过一些什么。”
就算是老弱妇孺,都清楚长公主府对大平的贡献有多么大,是十四年,不是十四天,也不是十四个月,整整十四年,这其中的艰辛和不容易只有真正经历过的人才能明白。
有乔世子的大力支持,洛宸临的处境顿时逆转,原本大臣们看张家说的话已经起了效果,打算也配合张家,今天就拉洛宸临下台,但是几个回合下来,洛宸临又变得特别有理,让他们没办法提出质疑。
这样的太子,守了大平江山十四年的太子,他们应该说什么,又或者是做点什么,才能取代他在百姓心目中的地位?
“乔世子不要钻空子,咱们说的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太子殿下的确付出良多,是无可替代的大功臣,但是这岂能同日而语,太子殿下在领兵打仗方面是常胜将军,可是在朝廷大事的谋略上,却并没有那么的突出,身为大平的臣子,希望大平越来越好,我朝太子取长补短,有什么不对?”
张家人强词夺理的本事一套又一套,说到底,还是想揪住洛宸临不懂朝政这件事不放,这样才能够让大皇子有露头的机会。
大皇子在行军打仗方面几乎可以说是一窍不通,于国家大事,其实也并不出众,只不过二皇子和四皇子相继不在,他就成了皇子之中最优秀的那一个,平日里他只会观察皇帝的一举一动,也了解皇帝处理朝政是什么样的状态,是以他现在学皇帝的作风学了和六七成,这才让大臣有了这个机会,用大皇子来教育洛宸金额的诸多不对。
“我大平皇子之中,若论谋略,大皇子当属众人之罪,臣等有目共睹,大皇子为江山社稷,付出的尤其之多,几乎每一次的朝政之事,大皇子都能给出建议,这样的人,才更适合大平,太子殿下欠缺的,可不就是长远的目光吗,无论什么事,太子殿下第一时间想到的,都只是用武力解决,臣不认为这样能让大平好起来。”
大皇子懦弱无能,面对敌军,想出的都是一些保守的策略,根本不会去想着出兵,到了张家的嘴里,却是成了大皇子知进退,懂分寸。
“张大人所说的不无道理。”洛宸临勾唇一笑,像是听进去了张老爷子的建议,“大皇子在这方面,的确是做到了保守,只不过保守也是需要有一个度的,大平若是继续保守下去,不出十年,就会成为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一味的退让,只会换来别人的得寸进尺,张大人难道不懂吗?”
今时今日,大平能够睥睨天下,可若是换成大皇子那样的人做太子,国运衰竭是必然的事情,大平一定会走下坡路。
“真的按照大皇子那样行为处事,不管遇到什么都缺乏一战的勇气,想必咱们很快就会成为需要靠着进献宝物才能够苟活的皇朝了,这是张大人想要看到的吗?”
洛宸临半点情面都不留,明知道张家已经生了二心,对这样的人,也就没必要再留情面了。
“我倒是想问问张大人,你在这里说的这些,若是大平真的这么做了,对你有什么好处?国破家亡是你想看到的的吗?还是说,你早就已经心不在此,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大平的衰败?”
无论是做世子,还是做太子,洛宸临都做到了最好,不容置喙,现在张家第一个跳出来质疑他的不对,自然也就会得到他毫不留情的反击。
“张大人是什么时候联系好了下家,想让大平这棵大树快一些倒下来的呢?本宫从没听过,有哪个皇朝能够不靠着强硬的手腕立足,千秋万代,繁荣昌盛的,大人不如好好跟我讲一讲,到底对方是给了你什么好处,能让你如此坚定的带着全家人,投靠敌国?”
西津有他们素未谋面的李和,洛宸临知道这个人是自己取胜路上最大的绊脚石,却一直不想承认,西津在很多方面已经胜过了大平。
但是现在,有一件事,他不得不承认。
“从前本宫一直不觉得,西津那样的贫瘠小国能和大平相提并论,就算再给他们二十年的时间,两国的差距也是巨大的,但是西津赢就赢在,他们人心足够齐,大平从人人艳羡的皇朝,到了如今这样的腐败程度,到底是什么原因?思来想去,本宫终于想明白了,大约就是因为诸位过久了太平日子,忘记了自己今天拥有的一切都是怎么来的,野心一天比一天强烈,慢慢的人心不齐,才会全部另攀高枝的吧,张大人,你说我说的对不对,不然没道理你们好端端的就要去投靠西津,出卖大平。”
那样的敌对国家,平民百姓都看得出来大平和西津必定是你死我活,互不相让,可大臣的心渐渐变了,所有人竟然都觉得,投奔西津能够得到的东西比他们靠自己得到的更多,他们也就不在乎大平的存亡了。
“太子殿下这是何意,老臣听不懂?臣一心一意为了大平,殿下却如此说老臣,实在让臣寒心啊!”
张老爷子额头隐隐有薄汗渗出,却仍旧硬撑着不肯承认,这个时候谁最先沉不住气,谁就输了。
张家笃定洛宸临只是猜测,拿不出实打实的证据,所以对这件事做到了眼观鼻口关心,全部统一了口径,只要洛宸临拿不出证据,就不能把他们怎么样。
“本宫只是随口说说,张大人怎么就这么紧张了,大人呈上弹劾本宫的奏折时,怎么没想过是为了大平好,真的为了大平的话,大人又怎么会在奏折里洋洋洒洒的罗列了那么多本宫的不对之处,本宫念在你年事已高,本不愿和你计较,但是张大人不能拿本宫当傻子,张大人那奏折,究竟意欲何为?”
任谁都明白谁最适合做太子,张老爷子几次三番的提出大皇子的好,说着洛宸临的不对,无异于是质疑皇帝的决定,也更容易让朝政不稳。
“陛下!”张老爷子愤而跪地,义愤填膺的对皇帝表达了自己的不满:“老臣上奏,本事为了我大平江山永固,太子殿下身为储君,却不顾身份,翻看奏折,如今又在这里说着老臣的不对,老臣怀疑太子殿下的居心,他岂非早就打算谋朝篡位,请陛下明查!”
既然走一条路行不通,那就倒打一耙,先跟皇帝痛斥洛宸临的不对劲,只要转移了皇帝的注意力,想来洛宸临也难以摆脱这诸多的疑点,以帝王的多疑,洛宸临绝对不可能有什么好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