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月儿偷偷深呼吸一口气,换上了一副委屈巴巴的眼神,欲落不落含珠泪,无端惹人怜惜,“不关齐王的事,怪我身份低微还不懂事,总是惹他发怒。”
“你别说了,老子决定带你逃!”莫斐悄悄看了看周围,“现在先将你的腿伤治好!”
夕月儿惊喜得几乎当场从他的怀中蹦起来,面上却十分为难,“别!我发现了,齐王有意刁难我,我还是别连累莫将军你了!”
“闭嘴!老子决定的事轮不到你特娘否决!”这个大老粗似乎意识到不该对一个伤患大呼小叫,语气平和下来,“你就给老子好好养伤,老子好好谋划一番!”
夕月儿乐不可支,乖巧地点点头。
莫斐将她安顿在一个远离宣庆裕卧房的偏僻小院,还“请”来一位大夫替她看伤。
大夫的衣领凌乱不整,一看就是刚被莫斐从被窝里强拽起来的。他都一把年纪了,没被莫斐这家伙吓得心脏病发算他命不该绝!
“咦?”老大夫抚了一把银须,惊奇道,“不知是何人替姑娘处理的腿伤?”
“我自己,我也是大夫。”
“难怪!”老大夫似乎很有兴趣,问道,“手法很特别,老朽可否讨教几招?”
“晚辈的荣幸……”
夕月儿还未客套完,莫斐突然出声打断。
“去去去,我是请你来看伤的,你这老家伙咋还学习上了?”莫斐不耐烦道,“赶紧开药,开完药领银子走人!”
老人似乎很清楚莫斐的急脾气,也不觉得尴尬,哈哈一笑开始写药方。
她见他写完第一味药材的名字和剂量就知道他要开哪副药方了。
她不动声色,等他写完问他要了一套银针。莫斐将他送走后,准备回来拿药方去抓药。
“莫将军等等,用我自己开的药方吧!”夕月儿递去另外两张药方,“一张是汤药,一张是敷药。”
莫斐惊讶地看着自己手上的药方,问:“老家伙的药方有问题?”
“没有大问题,但副作用比较大,且剂量不对,效果不佳。”
莫斐生气地将药方揉成团扔到一边,“庸医!”骂完,接过夕月儿的药方匆匆出门而去。
夕月儿取出银针给自己下针,疼痛得到缓解,不一会儿,淤肿也慢慢消了下去。
“宣庆裕,我三番五次救你命,换来的却是这个结果!”她苦笑一声,黯然地闭上了眼睛。
甄濯闪身进屋悄悄关上了门,她猛然睁开眼睛。
“你怎么来了?齐王不会……”
“王爷睡下了。”他走过去查看她的腿伤,已经被她重新用木板和纱布固定好了,“很疼吧?”
夕月儿犹疑地看着他,“怎么了?”
甄濯面色犹豫不定,道:“你……你走吧!”
“去哪?”
“只要不待在王爷身边,随便!”
夕月儿面色一喜,强行坐正了身子,“他答应放我走了?”
甄濯垂眸,摇了摇头,“不过,我会暗中协助你逃跑。你逃走以后和霍彦辰远离锦城,永远不要再出现在王爷面前!”
“这个你放心,上次只是个意外,不然我根本不会重新出现!”夕月儿又问,“你打算如何助我逃跑?”
“这个你不用管,你只管好好养伤,到时候我会安排的。”
既然莫斐和甄濯都肯帮她的话……夕月儿眼珠一转,来了主意。
“甄濯大哥你过来一下!”
甄濯凑耳上去,她嘀咕了一阵,他沉重地点了点头。
“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万不可让第三人知道!”
夕月儿点点头,真诚道:“甄濯大哥,这是最后一次求你帮忙了,谢谢你!”
甄濯转身离开,在门口突然顿住脚步却没有回过头来,“夕姑娘,你不要恨王爷,其实……他内心并非真想伤害你!”
夕月儿垂下眼眸,苦笑一声,“你跟我说这个干嘛?”
甄濯回过头来,眼神复杂,似有话哽噎在喉,最终还是一言不发地开门离去。
接连几日,夕月儿都待在院子里,估计莫斐在准备带她逃跑一事,几乎没有再现身。甄濯偶尔抽空过来,也是匆匆就离开。
“那个女人如何了?”宣庆裕在房里问甄濯。
甄濯讶异地看着他,王爷发现他偷偷去看她的事了?
宣庆裕似乎看出了他眼中的疑虑,不动声色地抿了一口茶,淡淡道:“甄濯,你变了!”
甄濯心里一惊,连忙单膝跪地,“卑职有罪!”
宣庆裕轻蔑地笑了一声,“你以为你的行踪本王不知道?说吧,那个女人如何?”
甄濯沉默片刻,道:“情况不大好,腿伤愈发严重,而且还染了风寒,一直高烧不退,大夫说如果继续下去,夕姑娘……”
宣庆裕眸色一冷,“如何?”
“轻则痴傻,重则性命不保……”
“啪!”宣庆裕一掌重重拍在桌面上,怒道,“好端端的如何会染了风寒?”
甄濯眼皮一跳,小心道:“会不会是因为睡在柴房的地上?”
宣庆裕捏起拳头青筋暴起,“此事为何不早点来报!”
“您不是说,说她死了才好,卑职不敢……”
“闭嘴!”宣庆裕突然起身往门外走去,“六月,去那个女人的院子!”
甄濯站起来,静静注视着宣庆裕匆匆离去的背影。
二人刚踏进院门,下人们正端着水盆进进出出,注意到他们时,连忙跪下行礼。
“里头怎么回事?”六月问出了宣庆裕心中的焦虑。
“夕小姐高烧不退,大夫让我们打清凉的井水给她擦身子降温。”
宣庆裕连忙推开下人往屋子里走去。
他激动地拽起大夫的衣领,咆哮道:“必须救活她!否则你们一个都别想活!”他要留的是她的人,他要一具尸体有何用?
门口的下人闻言齐齐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老大夫也是吓得双腿发软,满是皱皮的脸愁苦地挤作一团,“王爷,老夫定当竭尽全力!只是生老病死乃人生常态,命格定数,人力轻易不可扭转,还望您……”
“庸医!救活她!救活她!”宣庆裕横眉怒目,激动地摇晃着老大夫的身子,晃得他双眼翻白。
六月实在看不下去,赶紧上去拉开,“王爷,夕小姐病重,不宜受到吵闹。”
宣庆裕看着夕月儿越蹙越紧的眉心,颓然放手,老大夫捂着脖子一边咳嗽一边闪开。
“她不会死的!这个女人那么坚强,当初滚下高坎都无事,怎么会就这么死了?”宣庆裕喃喃自语,坐在床边伸手去抚摸她的脸蛋。温度果然烫得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