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午,两人来到一个村子,还在车上,宋媛媛就说道,“今晚就住这了!”
龙杨一叶减速,边找停车的地方边问,“这会儿还早,咋就想到住这了?”
宋媛媛看着外边的村子,“眼缘好呗!”
龙杨一叶“啊”了一下,“这村子出了好演员?谁啊?”
宋媛媛转头,“你在说什么?我说的是眼缘好!”
龙杨一叶也转头,“再好的演员不也得有个名字?”
宋媛媛瞪着眼,“我说的看对眼的那个眼缘!”
龙杨一叶又“啊”了一下,“哦,原来是这样!”
停好车,时间还早,两人到村里转,村子不大,再怎么磨叽,也花不了多少时间,于是两人又去村外田间地头转悠。
反正瞎逛荡,打发时间,所以也没个目的地。
走到一块田间,一个老奶奶蹲在地上,准备背起背篓,背篓里装满了猪草,上面还摆着一些蔬菜。看着老奶奶吃力的样子,龙杨一叶跑过去,“奶奶,我帮您背吧!”
老奶奶推辞道,“不用,我背得动!你们自己玩去吧!”
龙杨一叶拦着没让老奶奶背,“没事,我们也是闲逛,碰到就帮一下,没事的!”
宋媛媛也过来劝,“奶奶,您就让他背吧,他力气大,浪费了多可惜!”
老奶奶推辞不过,只得起身,“你这女娃娃,哪有你这么使唤男朋友的!”
宋媛媛红着脸道,“奶奶您搞错了,我不是他女朋友!”
老奶奶打趣道,“不是男女朋友,会单独出来闲逛,哄我老人家开心呢?”随后恍然道,“哦,已经结婚了!”
宋媛媛脸更红了!
在老奶奶和宋媛媛说话的时间,龙杨一叶已经背起背篓,对老奶奶说道,“奶奶,您在前面带路,我给您背回去!”
老奶奶走在田埂上,宋媛媛过去扶着她,老奶奶推辞掉,笑着说道,“我可以自己走,背背篓都可以,这会儿空手还不至于不会走路!重要的是,田埂窄,扶着反而容易让我们两个都摔倒!”
宋媛媛只得跟在老奶奶后面,找话题跟老奶奶聊着,“奶奶您是一个人在家?这么大年纪还一个人出来干活!”
老奶奶说道,“是啊,现在的年轻人都去外地、去城市里打工,村里差不多只有老人和小孩,这些事情小孩做不来,他们还得上学,可不得我们自己来做。不过你们不用担心,我们自己知道轻重,那个背篓看着装了很多东西,实际上不重的,你可以问下你老公。”
宋媛媛吐了吐舌头,本想转过头问龙杨一叶的,想想还是算了,太尴尬!
龙杨一叶倒是适时插话,“确实不算重,奶奶应该背得动。奶奶也不是第一次做农活,她自己有分寸!”
宋媛媛这才接话,“我看着一大个背篓,以为很重的!”
老奶奶继续说道,“现在家里这种情况,我们自己也清楚,除了干农活,还得照顾小孩。周围都是老人小孩,我们要有个什么事情,还得麻烦别的老人来照看,也会让孩子他爸爸妈妈在外地上班不放心。所以,我们做这些事情,也会尽量一次少做点、少背点,多做两次、多背两趟就可以,事情永远都做不完,做的再多、背得再多,事情它永远都在,有个健康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宋媛媛看着老奶奶的背影,突然一阵心酸,“奶奶您辛苦了!”
老奶奶笑了,“辛苦什么?不辛苦!一家人,不就是这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实在忙不开,那就尽量不给其他人添麻烦!其实,大家都挺不容易,孩子他爸爸妈妈在外面忙活,不也是希望这个家更好一些,对吧?”
龙杨一叶岔开话题,“奶奶,现在马路修得挺好,大家出行应该都很方便的吧?”
老奶奶笑道,“是啊,路修好了,村子出行方便太多,去镇上、去县里,都太方便了。以前去一趟镇里,得走几个小时的山路,现在有班车,一个小时都不用就到了。”
老奶奶像是想到什么,“等会儿到家,你们去院子里摘点李子,自家种的,几十年的老树,结的果子好吃。刚好现在是吃李子的季节,多摘点。”
宋媛媛笑着接话,“好!龙杨一叶,等会你上树去摘啊!”说话的时候把“摘”字咬得好重,好像有仇一样。
听到宋媛媛的话,龙杨一叶腰给闪了一下,突然觉得背篓重了好多!看来上次骗宋媛媛去“偷”菜,肯定是被她惦记上了!
到了老奶奶家里,龙杨一叶把背篓放下,看着院子里的几棵果树,又是一阵浮想联翩!想起以前老家房前屋后的几棵果树,樱桃、李子、桃子、杏、枇杷、梨、葡萄、拐枣,院坝前面还有一株两人合抱的大柳树,可惜现在除了枇杷树还在,其它的都已经不在了,这还是因为那两棵枇杷树离得远、位置比较偏。
老奶奶看着那几棵树,问了个问题,“你们知道种一棵树的最佳时间是什么时候吗?”
龙杨一叶和宋媛媛大眼瞪小眼,“不知道,什么时候啊?”
老奶奶说道,“二十年前啊!”
龙杨一叶疑惑道,“为什么是二十年前?为什么不是三十年前或者十年前?”
老奶奶看着树,“我也不知道!再问一个问题,你们知道第二佳的时间是什么时候吗?”
宋媛媛看了看龙杨一叶,试着说道,“十年前?”
老奶奶看了看龙杨一叶和宋媛媛,笑着说道,“是现在啊!因为现在的情况已经由过去所决定,已经改变不了。但是未来是不确定的,未来是由现在决定的!现在种下一棵小树,未来它就会长成一株参天大树!行了,小伙子去摘李子吧。”
龙杨一叶说了声“好嘞”,在老奶奶家找了个竹篮和一根绳子,蹭蹭蹭几下爬上树,摘了一篮子熟透的李子,用绳子将篮子放下来,宋媛媛在树下接住,随后龙杨一叶才从树上下来。
龙杨一叶找了个塑料袋,装了一点李子,剩下的全留给老奶奶,老奶奶埋怨道,“你这小伙子,你不吃,媳妇还不吃的吗?赶紧多拿点!全都留给我,我也吃不了这么多。再说,我想吃,树上那么多,随时都可以摘的嘛。”
宋媛媛不知道该说什么,站着不动。
龙杨一叶只得说道,“拿太多,吃不完就浪费了。您可以分给村里其他人!”
老奶奶不高兴了,黑着脸,“叫你多拿点,你就多拿点,磨磨唧唧的,像个姑娘一样,一点没个男人样!赶紧的,媳妇在那看着呢!”
龙杨一叶一头黑线,只得又抓了些李子放进塑料袋。老奶奶见龙杨一叶那样子,直接从篮子里捧了一大捧放进塑料袋,看得龙杨一叶直叫唤,“够了够了,太多了,吃不完!”
宋媛媛也觉得不好意思,走过来跟老奶奶说道,“奶奶,已经够多了,多了我们也吃不完,您老人家心意我们领了!”
老奶奶停下捧李子的动作,开口道,“瞧你们这小两口,那么客气!”
龙杨一叶尴尬得一阵“不客气不客气”,宋媛媛恨不得赶紧离开院子。
见时间不早,龙杨一叶说道,“奶奶,我们先回去了,还得回去做饭。您也得给小孩儿做饭,就不打扰您了!”
老奶奶还说留两人在家里吃饭,见留不住,便说道,“你们等一下。”说完进屋去,用塑料袋装了一坨豆腐,将袋子递给龙杨一叶后说道,“我平常会做些豆腐,早上拿去镇上卖,今天还剩下两坨,这一坨给你们,自己拿去做来吃。”
龙杨一叶赶紧说道,“谢谢奶奶,那我们先走了,谢谢!”
宋媛媛也赶紧打招呼,“谢谢奶奶!您多注意身体!”
老奶奶把两人送到院门口,边送还一边感叹,“小两口这日子过得,让人心生羡慕!”
离开奶奶家,龙杨一叶看了看豆腐说道,“托奶奶的福,今天给你做道我最拿手的菜,麻婆豆腐!”
宋媛媛激动道,“是吗?最拿手的菜,说得我好期待!”
龙杨一叶说道,“真的,那感觉就像是,我本来就会做这道菜一样,每次做出来都特别好吃,不过基本上都吃不到,因为每次都被小圆月把碗端跑了,就给我留一碗素白菜!”
宋媛媛一脸惊讶的问道,“你修仙呢?还本来就会做!真有那么好吃?”
龙杨一叶只得摊手,“等会儿你尝过后就知道了!”
宋媛媛接着问道,“那你之前为什么不做来吃?”
龙杨一叶支支吾吾,“这个……那个……”
宋媛媛“切”了一声,“不说拉倒!”
龙杨一叶做好饭菜,宋媛媛闻着菜香,急不可耐的尝了一口麻婆豆腐,随后就定坐在马扎上,嘴巴哆嗦着,眼睛里有泪花在转,把龙杨一叶给急得,“诶,你没事吧?刚出锅的麻婆豆腐很烫的,呐,先喝点水!”
宋媛媛抬起头,泪眼婆娑的看着龙杨一叶,哽咽着说道,“我要你以后每天都给我做麻婆豆腐!”
龙杨一叶这回是真愣了,“嗯?”
宋媛媛眼含泪花的说道,“尝到第一口的时候,我就觉得在好久好久以前吃到过,而且还是经常吃,只是后来不知道怎么就再吃不着了!刚吃了一口,那种熟悉的感觉就立马回来了,就好像以前失去了某个很重要的东西,突然又找到了!我也不想哭,但是我忍不住!”
龙杨一叶看着宋媛媛,点点头,很认真的答道,“好!”
一顿饭吃得宋媛媛泪流满面,就抱着一碗麻婆豆腐,其它什么菜都不吃。
龙杨一叶问道,“真有这么好吃?”
宋媛媛边流泪边笑着说道,“有!这就是天底下最好吃的,一辈子都吃不厌的那种!”
吃完饭,收拾完,两人又到处逛荡消食。
龙杨一叶说道,“之前某一天,我也不知道咋就想到‘苦中作乐’这个成语,更神奇的是,那分钟我就是觉得‘作’应该读作‘咋’,而且成语的后面应该还有个‘?’,也许是后人写错,写着写着就写成了‘作’。那个成语应该读作‘苦中咋乐?’!‘苦中作乐’,感觉是那种自我安慰,有点自我麻痹的感觉。‘苦中咋乐?’,我倒是觉得更适合现状,一天忙成狗、累成狗,咋个乐?当然,‘苦中咋乐?’,不是说不乐、不能乐,也不是没有乐,而是这乐很心酸!我们经常会感叹于别人的苦中作乐,甚至会为此而流眼泪,但是真要让自己去到同样的境况下苦中作乐,可能还真的乐不起来,有苦自知嘛!”
宋媛媛摊了摊手,“你这问题太高深,接不住!”
龙杨一叶接着说道,“你看今天那个老奶奶,这么大年纪,还在做农活不说,还得一心为儿孙考虑,太不容易!估计她只有在看到孙子听话或者考个好成绩、又或者孩子他爸爸妈妈回家过年的时候,才会开心吧!”
宋媛媛打岔,“你这问题有点沉重啊,年纪轻轻的,搞得这么老气横秋!再这样下去,眉头都要变成‘川’字了!”
龙杨一叶挥了挥手,“哪有那么夸张,就是碰到了,感叹一下!”
宋媛媛不忘打趣,“你好像什么事都能感叹一下,看电影是这样,看综艺也是这样,现在看到个人还是这样!”
龙杨一叶转头看了眼宋媛媛,“问你个问题,你说什么是‘远方’?”
宋媛媛被传染,抠了抠脑壳,“远方不就是很远很远的地方咯!”
龙杨一叶说道,“我之前想过这个问题!小时候,我们觉得离得远的地方就是远方!等我们长大,离得远的地方还是远方,那些去不了的地方、那些自己曾经待过但已经离开很久的地方、那些回不去的地方、还有故乡,都变成了远方!就像现在,我都不知道我们村子还有没有萤火虫一样!”
宋媛媛伸手捅了捅龙杨一叶的胳膊,“你今天有点奇怪!”
龙杨一叶转过头,“是吗?我觉得挺正常!”
宋媛媛反问道,“那你今天说的话咋老是这么奇奇怪怪的?”
龙杨一叶跳过这个话题,“给你念一首我做的打油诗!”
宋媛媛抠了抠耳朵,“嗯,你念!”
龙杨一叶装模作样的“咳”了两嗓子,摇着头念道:
“曾经梦想青衫仗剑走江湖
大碗喝酒
大块吃肉
后来发现
自己既不喝酒
也不吃肉
哎呀
这还怎么走江湖?”
(“肉”,这个地方念“如”,方言!跟“湖”押韵。)
宋媛媛“哈哈”大笑,笑完,“你咋不加上‘还不抽烟’这句?”
龙杨一叶想了想,“是啊,有道理,嗯,加上加上!”随后开口念道:
“曾经梦想青衫仗剑走江湖
大口抽烟
大碗喝酒
大块吃肉
后来发现
自己既不抽烟
又不喝酒
也不吃肉
哎呀
这还怎么走江湖?”
宋媛媛伸出大拇指,哈哈大笑着说道,“嗯,好诗,好诗!”
龙杨一叶摆了摆手,“诶,过奖,过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