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串疑问都聚在心中,从一开始醒来就觉得不对劲,一直到现在这种局面,若她还没有察觉到什么,那真的就是她自己太蠢了,云笙看了看旁边的人,平日里和善的面孔眼中都带着不容忽视的防备,云笙苦笑,这一路走过来,直到现在察觉到不对劲也真的是怪自己太蠢了……
“离墨为何受伤?与我又有何关系?”云笙再次追问,这一次言语中倒是带着一丝着急。
青衣笑了笑,没有说话,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轻轻捅你一刀,这就够了,她并没有准备全部说出口,她所要做的只不过是挑起事端,让明月楼中的人对她的最后一丝忍让消耗殆尽。
青衣退了回去,不在做声,云笙被拦在门外心中本就焦急,又不知晓离墨的情况,心中早就迫不及待要冲进去,可一路被阻拦,被质问,让她不得不保持冷静,从小她就知道遇到事情万不可着急,着急之下定会容易被人抓住把柄,所以她一直保持冷静,就连在听见离墨受伤时依旧保持着冷静。
可,若是离墨的伤和自己有关……亦或许是自己亲手所伤……
她对于剩下的答案有些承受不起。
“平日里公子对你那般好,可你呢,不知报恩无事,竟还将……!”旁边突然有人忍不住出声指责。
“离殊退下!”那人话音刚落,旁边就有人厉声打断,
出声那人是明月楼的一位老前辈,叫文峰,在明月楼中生活许久,离墨对他也十分尊敬。前面的话说了一半就被打断,云笙心中即便再急该有的礼节也不能丢,见那前辈有话要说,便耐心等着。
文峰从里面慢慢走了出来,旁边的人看见他主动退让了开来,云笙看着她一步步走到自己面前,威严的面庞上带着一丝为难,他看着她叹了一口气:“云姑娘,公子这几日身体不适,姑娘还是先回去为好,待公子醒来文峰再去请姑娘来可好?”
文峰到底是经历过大风大雨的人,心中虽对云笙颇有微词但在面对这件事来倒也不点破,话说的虽然委婉,但那意思却很明确。
云笙本想问个清楚,可文峰这番话明看里暗里都在警告她这里不是现在她可以待得地方。
云笙见他都这样说了也不想再继续为难下去,毕竟在明月楼生活这么久,总是有些感情,自己独身一人与明月楼众人对峙,这一幕她怎么都是不愿看见的。
“前辈既然这样说,云笙自不会在为难,只不过云笙有一事烦请前辈可以如实告知。”
文峰沉着脸点了点头:“姑娘但说无妨!”
云笙问:“离墨受伤是不是因为我?”
文峰没料到她竟会问这个问题,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虽然对于她伤了公子自己也有些不能谅解,可毕竟公子对云姑娘的好不假,而云姑娘对公子的情意也不假,他若回答了她定是将她也伤了,可若不说……终有一日她从别人口中也会知道……
文峰一时间纠结的不知要怎么说。还没待他想明白旁边倒是有人先他一步解决了这个问题。绿萝从离墨身边冲了出来,脸上满是怒意:“你不是想要事实真相吗?你不是想要知道谁伤了离墨哥吗?好啊,你要想知道我就告诉你!离墨哥身受重伤全是因为你!”
绿萝用手指戳着云笙的心口,一字一句地说:“这就是你要的答案,是你将离墨哥伤成这样,这一切全都是拜你所赐!”
“怎么样?这个答案你可还满意?”
绿萝从未曾有今日这般狠厉,每字每句说的字字戳心,针针见血,可让云笙痛苦的不是她不加掩饰的厌恶,而是她从口中说出的话。
是她将离墨伤成这样!
是她!
一切都是她!
云笙不接受这个答案,她想反驳,她爱离墨怎忍心伤他,可脑海中闪过的画面让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她拿着如剑般锋利的丝带,亲手刺入离墨的心口……
亲手伤了离墨的人是她,不是别人,只是她!
“不是这样的……”云笙低声反驳着,可那反驳配上她苍白的脸色,丝毫没有底气。
“不是这样?那你想怎样?云大小姐,你倒是说说看看你到底想对离墨哥怎样?”绿萝步步逼近,一字不让的厉声质问,以往在云笙那里所受的屈辱今日终于可以一洗耻辱!
“我不想伤害他,我不想伤害他的……”
她不想伤离墨的,她怎么会伤害离墨……
“呵,你不想,你当然不想,你若不是倚着离墨哥又怎么会这般大胆在明月楼中肆意妄为,我也很好奇你这次狠心出手伤人。”绿萝眼睛死死地看着云笙,那种感觉像是她被蛇盯住,云笙不由自主打了寒颤。
绿萝指了指她的心口冷笑说:“莫不是离墨哥发现了什么?所以你要狠心杀人灭口!”
被她一步步的逼到墙角,事实不是这样的,可这一切她都不知道要如何解释,云笙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一个字都说不出口,她做不了解释,也无法解释。
离墨是她亲手伤的,却不是她所乐意的。
云笙的沉默看在其他人眼中却成了一种默认,她低着头看不出神色,眉目间带着些慌乱,云笙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殊不知自己的态度暴露在众人面前,正好应了绿萝的希望。她不反驳,无法解释正好给了她逼问的机会。
她从小爷爷就告诉她,做任何事情都要找好时机,不可错失也不可过早,任何事情都需要刚刚好。爷爷说的刚刚好,在她看来现在的时机就是刚刚好。
绿萝看她那样,好心的往后退了几步。看上去格外善解人意,躲开众人的视线后的眼睛却迅速闪过一丝异样。
鼻尖传来一抹淡淡的味道,不太明显,但却格外特殊,云笙不自觉的吸了吸,那味道却在瞬间消散了开来,若不是自己鼻子一向灵敏怕是根本发现不了。
这味道像是从胸前传来……
想到绿萝方才的动作,云笙心中突然机警了起来,可那时已然来不及了,头瞬间昏沉了起来,眼看着就要往前倒去,眼前闪过一抹绿色,眼间只能依稀看见绿萝的脸。
下一刻,手间多处一把匕首,而那匕首全根没入绿萝的腹中,鲜红的血染红了云笙白皙的手,白色的衣衫上瞬间开出了一朵朵红色的血花。
绿萝的痛呼声近在耳边,还没做出反应,身体已如破布娃娃一般摔了出去,荀老这一掌怕是没有手下留情吧,云笙躺在冰冷的地上看着眼前的这一场闹剧,心中止不住的苦笑,若是到了这个时候她还没有看透这一切,那就真的太傻了。
其实,何必呢,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如何能在这一群会武功的人面前在做些什么。手脚微微发着麻,连攥起都做不到,这样的她又如何能够伤绿萝一分一毫。
文峰责怪的眼神,旁人毫不掩饰的厌恶之情,荀老恨不得一刀砍了她的样子,渐渐模糊了起来,意识一点点的抽离,直到黑暗来临之前,云笙还在想:还好,今日这一出离墨未能看见……
*
玲珑在房间来来回回的走,心里都不知道急成什么样了,可偏偏她的屋子被人监禁了起来,她根本出不去。脑中因为昨日的事情,胡成一团浆糊,一想到表哥竟不敌荀老十招,满身是血的倒在地上的样子,就不知道怎么办。
外面的人都在说,表哥在和荀老比试之前便已身受重伤,而那伤表哥之人竟是云姐姐。
这答案竟这般荒谬,荒谬到她根本不相信,云姐姐对表哥真心真意,两人情投意合,云姐姐怎会出手伤害表哥,更何况云姐姐不会任何武功,表哥就算不用武功也不会被云姐姐所伤。
那日表哥的伤势她虽未近看,可即便远远看上一眼,便已经知晓,那伤势定很严重,要不然表哥就算撑到最后一口气,也不会在众人面前倒下。
她不相信是云姐姐伤了表哥,可她心中还有些猜不透,以表哥的功夫,这世间能伤他的人又能有几人。
表哥受伤当日,她便被带回房内,说是荀老吩咐任何人都不准离开自己的住处。
这都已经过了一日,她不能再这样待下去了,她乃是明月楼的表小姐,荀老如何能拦她!
“我要见荀老!”
门外格外安静,没有任何声音传来。玲珑气的踹了一脚大门,发出一声巨大的砰撞声,可门外的人却一点反应都没,玲珑不死心再次尝试:“我是明月楼的表小姐,离墨的表妹,你们竟然敢将我关在这里!”
依然是没有任何人回应。
“我要见我表哥,我表哥身受重伤,如果有个三长两短我定要你们全去陪葬!你们听见没有,我要去见他!”玲珑大力的晃动着大门,偏偏门外的人像是石像一般全都冷着脸,什么反应都没有。
玲珑准备在想想办法,总是被困在这里也不是办法,而且她现在最担心的是云姐姐,整个明月楼都在说是云姐姐伤了表哥,现在云姐姐定是被整个明月楼仇视,表哥昏迷,她又被软禁,若是这个时候云姐姐出了什么事情,可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