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的明月楼中一片寂静,玲珑在房中走来走去心神不灵,一方面因为现在的处境,另一方面因为云笙的安危,她和文栎荀老即便再大胆也动不得,可云姐姐便不一样,绿萝喜欢表哥,表哥和云姐姐情投意合,再加上这次刺伤绿萝,新仇旧恨加在一起,怕是不知要多受多少苦。
玲珑讲房间的灯熄灭,制造出一副她已经休息的样子,昏暗的房间里玲珑焦急的站在窗前,不知过了多久,窗柩上传来一声轻轻的敲击声,玲珑一听到这声音,眼底布满喜色。连忙打开窗户,文栎果然静静站在窗外,月光中的文栎脸色如常,可玲珑是谁,她自小与文栎一起长大,两人的默契是不用言语便可辩知的。
文栎的眉间带着一丝为难,玲珑在猜测到这为难背后的结果心中瞬间就沉入了谷底。
“是不是云姐姐出了什么事?”玲珑一把抓住文栎的衣袖焦急的问。
文栎沉着脸,许久才说:“云笙此时性命应该无碍,只不过她毕竟在众人眼中刺伤了绿萝,荀荀最宝贝这个孙女,想必云笙是要吃些苦了。”
若单论之前刺伤表哥的传言,或许云姐姐的处境还好些,可现在加上刺伤绿萝一事,怕是这明月楼再无容她之地。
玲珑忧心忡忡的看着文栎:“我们无法救云姐姐了吗?”
文栎低低的摇了摇头:“如今怕是只能等公子醒来才能救云笙。”
一听这话,玲珑心都凉了半截,表哥身受重伤,还不知道何时才能醒,若云姐姐抗不过表哥醒来之时,可怎么办才好?
文栎看她担忧的神色,不忍出声安慰着:“云笙毕竟是公子重视之人,荀老即便再想对云笙动手也会顾忌一番,在公子醒来之前,云笙不会有生命之危。”只不过却不知要遭受多少苦……
后面那句话,即便他知道,也出不出口……
玲珑无奈的点了点头,如今她们什么都做不了,也只能等着表哥醒来,可……
“文栎,青璃可还在明月楼中?”玲珑突然想起青璃,云姐姐都出事了更别提青璃了。
“我早将她送出明月楼了,本想着今日若能将云笙带出去,她二人也就可以团聚了,谁料想荀老对云笙的戒备竟那么严。”
一提起荀老,玲珑那满心的怒火就没地发,不过仗着表哥尊称一句恩师,和江湖中颇有地位,就在明月楼中这般行事,等表哥一醒,他今日所做之事,到时必定让他付出代价!
“有人来了,我先走了。”文栎听见远处传来的脚步声,连忙说了句,转眼便消失在黑暗中。
窗外走过几道巡视的身影,明明是明月楼中的侍卫,如今竟听从荀老对付他们!
这件事,终有一日她玲珑会原原本本讨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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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月阁中深夜里灯火通明,绿萝躺在床榻上唇色惨白看上去十分虚弱,大夫站在旁边开着药方,青衣坐在床榻上拿着手帕擦着绿萝额头的汗水。
许久,大夫将药开完又叮嘱了几句,这才离开。大夫一离开,青衣就开口训斥:“你怎可真拿自己开玩笑。”
绿萝一手抚上腹间的伤口:“这点小伤算什么,只要能除去云笙那个贱人,自伤一次又算得了什么!”
“离墨虽未醒,但荀老心中自然会顾忌他醒来的那日,你这般做了也不过是折磨折磨她罢了,要不了她的命。”
听到这里,绿萝突然笑了起来,要不了她的命?
呵呵呵……
谁说要立刻要她的命了?她今日所做的一切本就没想过要立刻让她死。毕竟慢慢的折磨不是比立刻死而来的好玩吗?
绿萝的笑意中带着抹狠意,青衣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你对云笙做了什么?”
绿萝不经意的笑:“不过是给她加了点料罢了,只不过这料和她身体中的噬心蛊相生相克,至于会发生什么都要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噬心蛊?她竟中了噬心蛊?”青衣大惊失色,这噬心蛊她也有耳闻,只不过她没想到中了噬心蛊之人竟然还能如云笙一般。
传闻中噬心蛊之人,不出两个月,必死无疑……
“若不是机缘巧合,怕是我也不知道竟有这样一出好戏。青衣姨娘,接下来,看着好戏就好。”
绿萝略显狰狞的表情映入青衣的眼中,那副模样哪里还有当初那一丝天真可爱的样子,可即便这样她依然还是无论如何都会站在绿萝的身边,毕竟于绿萝,究竟是她欠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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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火两重天,这一下倒是着着实实享受了一把,从心中涌起一股股冷意,云笙觉着自己似乎从心脏开始慢慢僵硬冻住全身。身体机能慢慢的坏死,四肢僵硬,直到最后只剩下大脑里的细胞缓慢的活动着,云笙苦笑,到脑死亡的程度,只可惜她体验不到身体冰冷到了极致。
热……好热……
云笙痛苦的低吟,渐渐压不住身体的痛楚,浑身如同火烧一样,这种冰火折磨的她这一夜不知受了多少。火烧之后,短暂的停息中,云笙才得以喘口气,
被痛楚麻痹的脑袋,好不容易才获得些清明,含泪的眼眸中慢慢泛起一抹疑惑,据典籍记载噬骨散并不会出现这种情况,可如今这些感受是真真切切的,难道说这一切的改变是因为她体内的噬心蛊?
她虽然医术不差,可对于这些蛊虫毒药到底来说还是不大了解,虽现在无法弄清自己身体的情况,可多年行医的经验告诉她,她的身体似乎在悄悄的出现着变化。只是这变化她目前还未看出。
这噬心蛊和噬骨散也不知是相生还是相克,若彼此相克或许还能以毒攻毒,可若它是彼此相生呢?那这后果又会是什么样的?
太多太多的答案,云笙已经不敢在想下去,如今自己身陷囫囵,离墨不知生死,就连青璃玲珑也丝毫没有下落,玲珑是明月楼的表小姐,荀老自然奈何不了她,更何况她的身边还有文栎,无论发生什么以文栎的武功自然会护她周全,可青璃呢,她不过是一个小丫鬟,如今自己自生难保,她又会遭受什么?
凭着微弱的月光,依稀能辨认自己所在的地方,不是阴暗潮湿的地牢而是柔软的床铺,这里是她的清风苑,不知何时自己被人带回了这里,其实想想也不难理解,她虽然当着众人的面伤了绿萝,荀老作为绿萝的爷爷自然要记上她一笔,再说就算不论上爷孙之情,他也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想到白日在离墨寝房中的那一幕,心中止不住的冷笑,想不到她一像机警却栽到了绿萝那丫头的身上,被她设计的这一笔她今日算是记下了。
除了被设计这一事之外,云笙更担心的则是离墨的安危,虽然知晓荀老不会伤害离墨,可毕竟绿萝喜欢离墨,荀老也想拉拢离墨,这一来二去不知可会在离墨受伤期间出手。
身体再次涌上一股痛意,云笙咬着牙承受,心中暗暗发誓,待她出去后定要将今日之耻全部还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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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中一道身影飞进明月楼,未惊动楼中一人,那身影直接朝着望月阁中奔去。
绿萝坐在窗前脸上带笑,看上去十分悠闲,这种时候她怎么能不悠闲,除了心头的那一根刺,就是舒适的不得了,门吱呀一声,一道黑色的身影闪了进来,绿萝听见声音并未动作,依旧静静的坐在窗前。
“除了那人,心情倒是不错。”刻意压低的声音格外低沉,有些分不清男女。只是那高大的身影看上去倒是像个男人。
绿萝回头轻笑:“心头刺一除,自然顺畅许多。”
黑衣人脸上蒙着布巾,看不清面容,不过也无所谓,这人于她来说何种样子不算重要,重要的是,他的目标和她一样,既然如此,又何必细细追究。
“高兴的自然不会是绿萝一人,阁下想必不比绿萝差到哪去。”
黑衣人低低笑了几声:“绿萝姑娘这话说的我倒是不太理解,不过我知晓绿萝小姐现在也就在等候最后一击,将离墨彻底占有,日升无其他要求,除了我给的东西,其他的云笙不可动!”
她要的只有离墨,只要离墨彻底忘了云笙,自然云笙的生死与她就已经无关了,她还想着让她亲眼看着自己与离墨成亲的那日,想到那日的画面,怕是格外有趣。
“你助我得到离墨,我自然也会答应你。”
日升点了点头,又从衣襟中掏出一个药瓶,超绿萝递去:“这是忘情散,你让离墨服下,今生他与云笙只会是路人。”
绿萝一把将忘情散拿过紧紧攥在手心,只要离墨将云笙忘了,那明月楼的离夫人自然之能是她绿萝了!
“下月初五,我亲自来接云笙!”日升丢下这句话,转眼就离开了望月阁。
看着消失在黑暗中的身影,绿萝紧紧攥着手中的药瓶,下月初五,还有十天时间,这十天赶出云笙,足够了!
手腕上突然传来一阵刺痛,绿萝将衣袖拉起,只见白皙的手臂上出现了一个扣子般大小的紫色痕迹,灼灼的疼痛着。
看着手腕上的印记,绿萝暗自决定,时间不多了,她要加快速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