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野人模样的家伙拖着王宇迪,一路向着林子深处走去。
离开了别墅的庭院后,他们之间便再没有了交流。我猜不出他们要去哪里,以及带着王宇迪打算做些什么,只是看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背影,心里的好奇不由是飙至了顶峰。
王佩文大概是注意到了我蠢蠢欲动的表情,一个劲儿的冲着我摇头,似乎已经猜到了我即将做些什么。
但看着那三人越走越远,我终究还是没有听从她的劝告,悄悄从树丛中钻了出来,一路蹑手蹑脚的跟在了他们身后。
对于我明显的作死试探,王佩文一脸的不赞同。我本以为她会在此处和我分道扬镳,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尽管不太乐意,可还是从后跟上了我。
她的这个举动让我有些意外,同时心底的那抹怀疑也越来越浓。
尽管我们算是共生死了一回,但我对这个女人并不信任。这并不是说我从她身上看到了图谋不轨的影子,相反,我没能从她身上看出一丝一毫的破绽,而这恰恰有些反常。
既然别墅内的规则是一名服务生对应一名客人,那么对于王佩文来说,只要我还活着,那么别墅对她的束缚就依旧存在。
换言之,我俩的身份从始至终都是对立的。以她所扮演的角色来讲,她应该很希望我死掉,这样一来她就可以像其他服务生一样重获自由。
可是,从相遇开始,王佩文对我并没有表现出敌意。
在对付王立志的时候,我其实几度都怀疑过她会对我下黑手,最不济也该见死不救。但事实上她并没有这么做,甚至还在这场逃杀中给我指了条明路。
可以说如果没有她的帮助,我可能已经死在匡择的房间里了。
从这一点上看,我似乎不应该对她这般芥蒂。可事实上,每当我看着这个女人波澜不惊的面孔,一种诡异的不安感便会油然而生。
也许,这是因为她的这张脸我曾在罗心雨的梦中见过,所以本能的产生了抗拒。也许,这只是一种毫无根据的第六感,让我小心谨慎。
我不清楚真相会倾倒向哪边,但我觉得自己始终无法对身后的这个女人放松警惕。直觉告诉我,她恐怕比别墅中其他任何一个人都要危险,即便我现在还给不出一个确凿的根据。
三个野人模样的家伙并没有深入林中太远,在尾随了他们大约一支烟的功夫后,我便注意到他们的脚步慢了下来。很快,我的眼前就出现了一个用树枝和落叶搭建而成的窝棚。
这个窝棚修的很简陋,而且明显没有什么技术含量,似乎只是用木枝们胡乱撑起了一片低矮的空间,再在顶棚用泥土和草木糊上了一层顶子。
经过了前几日的台风,草台子窝棚如今已是千疮百孔。从侧面看过去,我感觉它顶部的结构都已经严重塌陷,但凡再遭到一点儿风雨就得彻底垮掉。
当然,这些其实并不是重点。
当我的视线跟随着那三个野人的脚步继续向前时,一种久违的毛骨悚然感再度袭击了我。
这个深藏在林间的地方应该是他们的营地,但任何一个精神正常的人在这里都无法安心休整。
因为这片不大的营地附近,几乎遍地狼藉。
在脏乱的营地正中,我看到了一堆明显不属于那群野人们的衣物和饰品。其中有男人的西装,有女人的长裙,甚至还有小孩子的背包。
但这些东西都有一个统一的特点,那就特别的脏。它们仿佛在泥地滚过三个来回一般,上面全是花花绿绿的斑驳痕迹,不仔细辨认,基本都看不出原本的底色。
苍蝇的嗡嗡声在这附近不绝于耳,明显是被这堆破衣服的混合臭味所深深吸引。
看来匡择果然撒了谎,这片林子里恐怕根本没有什么野兽。
毕竟,这附近但凡存在大型的食肉动物,那么这三个野人都绝不敢把营地建在那么扎眼的地方,简直是生怕不被袭击一样。
而且他们的营地四周并没有布设捕兽用的陷阱,同样也没有木栏之类的防御措施,就像是随便开辟出来了一块地方用以休息。
这是野外生存的大忌,一天两天也许还可以侥幸活下去。可看这附近脏乱的样子,这几人恐怕是在这里生活了至少半个多月。
他们如今能生龙活虎的活着,就说明这附近没有能够威胁到他们的生物。不然就这简陋的窝棚和一地发臭的废弃物,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回了。
我对于这片海岛的面积没有一个明确的概念,因为我醒来的时候就已经身处别墅之中,没有经历过从海岸线抵达别墅的过程。
不过,从别墅窗口观察到的情况来看,这片林子并不算太大。如果方向明确的话,徒步穿行应该可以控制在一天之内。
可是这么一片说小也不小的林区,按理说不可能没有大型的食肉动物,这不符合自然规律。除非是经过了人为的干涉,将岛上的猛兽全都捕杀殆尽,不然这附近绝对不会这么安全。
这样想着,我便将视线从地上那一堆破烂上收了回来,转而去看营地的四周。
抛开营地中心那一堆脏兮兮的衣服,这附近还被随意丢弃着一些旅行用品,比如牙膏三件套、面膜、毛巾等等。但跟衣服一样,这些东西上也布满了泥渍,一看就知道十天半月没人使用过了。
我大略的环顾了一周,目光最终定格在了离我大概四五步远的一截树杈上。
那上面挂着半截血衣,虽然大部分的衣料都已是被血糊的看不出底色,但从一些边角的地方还是能看出它原本的纹路。
我看着上面脏兮兮的蓝白条纹,第一感觉有些眼熟,仔细回忆了一下才想起那个男大学生失踪的时候,身上好像就是穿的这件衣服。
当初刘志远被人偷袭拖走的时候,我就他知道恐怕凶多吉少。但当真正确认了这一事实后,还是忍不住有些唏嘘。
我不知道他现在去了哪里,又遭遇过什么,但从这衣服上斑驳的血迹不难看出,他应该很难生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