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随着最初的诧异过去,闯入我眼帘的却是一张颇为狰狞的怒容。
这个头套男的脸上横贯着一条长长的刀疤,面颊上还有一块十分显眼的凹痕,似乎是被生生剖去了一层皮肉般。
如此形容多少有些恐怖,但更恐怖的是刚才的一奴完美的暴露了我的所在。
头套男已然被这一记偷袭的冷箭所激怒,顿时舍弃了那片乱晃的树丛,猛一转身就直奔我冲来!
他与我的距离本就不算远,如果冒然起身逃窜,指不定后脚就会被逮个正着。
想到这里我顿觉胸腔里心脏狂跳,不安和恐惧交相呼应,几乎是下意识的就又端起了那柄轻奴。
因为紧张,我感觉自己的手哆嗦的非常明显,瞄准镜中男人的刀疤脸也跟着晃动不休,愈显狰狞本色。
然而眼下的局面紧迫,已然由不得我像之前那般细细的瞄准。眨眼间头套男就到了我的跟前,几乎是一眼就看清了藏身于树丛中的我。
瞄准镜中男人的眼中一抹厉色一闪而过,大手一伸径直就要来抢我手中的弓奴。
此情此景下,我也顾不上思量,屏住呼吸勉强一定神,手指就已然扣动了扳机。
破空声再度在耳边响起,与此同时我就感觉自己的脸上忽然被溅上了几滴热液。
待抬眼去看,就见头套男的那双大手依旧冲着我抓挠而来,但是手掌正中却凭空多了个血洞。而在这片血肉模糊之后,头套男的一只眼睛大大的睁着,似乎是不敢置信一般。
我愣愣看向他,目光最终定格在了他的右眼之上。那里如今已是没了眼球,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大大的血窟窿。透过这一间隙,我甚至能看到他身后的树皮。
轻奴的威力很大,尤其是近距离发射时尤为明显。但根据我的常识,这类奴箭最多也就是击穿手掌,想要从脑袋上贯穿而过,委实有点儿不现实。
由此我不由是被自己的壮举惊呆了,可就在这个时候,我却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阵剧烈的枝丫晃动声。不等反应过来,就看到一个黑影冲我铺天盖地的压了下来!
我躲闪不及,实打实是被他压在了下面。手忙脚乱的爬出来,这才发现是一个同样穿着迷彩T恤的壮汉。
只不过,这个壮汉的脑袋此时歪歪斜斜的耷拉着,似乎是被直接从后扭断了,几乎调转了180度。
看着趴在地上没了声响的两具尸体,我惊魂未定般的抚了抚狂乱的胸口。同时就见夏思哲没事人一样的双手抄兜,一派悠然的闲闲打量着我。
我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那位颈椎错位的倒霉蛋,忍不住问出了第一个问题:“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这附近其实有两个人?”
他坦然的点了点头,说:“巡逻这种事情,每个区域内普遍都会安排复数个人手。这帮家伙虽然长得不堪入目,但是部署却很专业。一般是一人在前一人在后的站位,确保可以相互照应。”
“那你为什么不早说!”
我一边恼怒的说,一边回放了一下刚才的情节。忽然意识到在那个前后包抄的局面下,不论我第一箭是否命中,背后都会遭到偷袭,只是暴露的时间早晚而已。
夏思哲看我冲着他咬牙切齿却是不以为意,摊着手无比无辜的说:“本以为你可以两个一起解决掉,不过现在看来还是有点儿拔苗助长了。但从结果来说,还是不得不恭喜你一句终于‘初窥门径’了!”
听他说完,我不由是看向了脚边那具后脑勺上仍在冒血的尸体,惊魂未定般的说:“我怎么觉得这只是单纯的运气好呢?如果他离我再远一点,估计这一箭就得瞄空……”
夏思哲也顺着我的视线,看了看那个被掀开了“后盖头”的男人,片刻后却是笑了起来,指着我手中的轻奴说:“有件事情忘了告诉你,其实我并没有修好这奴。哪怕是现在,它也是个废品。”
“什么意思?”我没听懂,纳闷的问。
他耸了耸肩,答道:“就是字面意思!虽然我把奴的主架掰回了原位,但是我没有校正过它的瞄准镜。换成你更容易理解的说法,就是这把轻奴现在的瞄点和落点是完全不相干的两个地方。像你之前那样指东打西,那才是它的正常发挥,因为它根本不具备瞄准功能。”
“这……”
闻言,我惊得下巴险些砸地上,哆哆嗦嗦的晃了晃手中的轻奴,不敢置信的说:“你是说这奴的瞄准镜就是个摆设?那我为什么能隔着十来米射中那个男人头套?”
夏思哲笑眯眯的说:“也不能说是摆设,至少它起到了心理安慰的作用不是么?”
“你可真会安慰人!”
我无语的看着他,但下一刻似乎有些明白了过来,不由是皱眉看向了手中的奴,重又将它端了起来。
这一次我依旧是在瞄准镜里锁定了一截树干,可随着扳机的扣动,箭矢却是飘忽的落在了全不相干的树丛中,距离目标简直偏离的离谱。
我眯着眼睛估算了一下这个差距,抽着嘴角说:“所以,这种能力是只有在危机条件下才能被激活吗?那要是万一像现在这样出个什么意外,岂不是分分钟凉了?”
夏思哲也看到了这准头离奇的一箭,啧了一声说:“你这种情况吧,委实当得上一句‘有点儿天赋,但程度有限’呢!但好在不是绝症,还能抢救一下,多练练就好了吧?”
他的话尾有些不太确定般的上扬,我听得很是心忧,总觉得他心里也是没底的。
但奈何这家伙是个实践派,哪怕自己也没多少把握,还是兴冲冲的拉着我去验证猜想。
我在他半是怂恿半是威逼利诱的强迫之下,和他一起围着林子,开始了一场不太光明的暗箭偷袭。
在这片林区里巡逻的头套男数量说多不多,但至少是被我们遇到了五六个。起初我还有些战战兢兢,一是不确定自己的发挥,二是不太习惯这种充满了血腥味的袭杀。
不过好在我的适应力不错,在几次失误后,终于是渐渐摸到了诀窍。虽然依旧做不到百发百中,但已是有十之五六的准头。
我对此甚是欣慰,但夏大佬却始终一副要把苗连根拔起的姿态,让我很是害怕他又会做出什么缺德事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