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出不去,厨房的窗户也行不通,双重打击让我觉得快速撤离现场几乎成了奢望。
不过,也正因为一边的幻灭,我也忽然意识到,这厨房比之堂屋似乎有些过分的脏乱了。
毕竟这户人家的陈设虽然显得有些老旧,但家具的摆放依旧井井有条。从我目之所及的范围里,至少没有出现厚厚的积灰或者混乱感,显然这家人有好好的保持家庭最起码的门面。
可是,这间厨房却是和一帘之隔的堂屋截然不同。
这里不仅窗户用报纸糊上了,甚至连灶台都积了一层厚厚的油渍,只是看一眼都很油腻恶心的级别。
按理说只要住的是同一批人,对于不同房间也自然不会采取截然不同的两种态度。
所以看着瓶瓶罐罐乱作一团的厨房,我逐渐意识到这间屋子恐怕有些不寻常的地方。
至少以我的视角来看,这间厨房从窗户到灶台上的一应摆设都在生产一种肉眼可见的“劝退感”,而反观隔壁的堂屋则全然没有这种迹象。
这一对比说明,屋主人要么是精分一般差别的对待两个房间。要么就说明,这间无序的厨房是在有意用混乱来遮掩某种事实。
如果要打击一个人的探究欲,与其在文字上加以警告,不如在感官上给他带来更不愉快的视听体验。
就像法老图坦卡蒙留下的诅咒铭文没能劝退英国的探险家一样,文字可以给人带来震慑,但效果往往非常有限。
然而,感官体验的劝退在这方面就要另当别论了。
试想一下,但凡是个正常人,谁会愿用自己的手指去触摸一看就脏兮兮的东西?
不用屋子的主人多暗示什么,当事人也会避之不及的迅速离去。
看着眼前厨房反常的混乱不堪,我颇感有趣的眯了眯眼睛。
事有反常必有妖,这样想着我便重又开始打量整间屋子。
这次入梦后我的不适反应相当强烈,虽然此时已经可以四处走动,但嗅觉和触觉恢复的极为缓慢。
直到此时定下心来四处观察,我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厨房内似乎弥漫着一股古怪的味道。
因为鼻子依旧不太听使唤,我使劲儿抽搭了几下,也只是勉强识别出了这应该是某种东西腐败的臭味。
嗅觉的半失灵状态,让我分辨不出这股臭味究竟是从哪里飘出来的,但同时我也很庆幸自己闻不出这股味道是浓是淡。
如果是前者,配合上厨房内弥漫四周的黑黄污渍,我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当场吐出来。
但是没有鼻子的帮助,我就只能依靠眼睛去寻找蛛丝马迹。
索性大学时候我被逼着学过一阵子痕检,对于混乱的场景,我几乎是本能的可以分辨出其中的主次。
很快,我就从一地粘脚的油渍中发现了一滩奇怪的黑色痕迹。
厨房的地面没有铺瓷砖,所以油渍水渍一般都是直接渗入了地面。
但在水池旁的木柜下,我却是意外的发现了一团凝而不散的黑色污迹。
这团污渍混在一堆油污中并不显眼,但它呈现出的逐渐汇拢状却是引起了我的注意。
我观察到,这滩污渍是从立柜下蔓延出来的。可因为旁边紧挨着水池,各种污迹混杂蔓延,这才让它显得不那么的明显。
我感觉不对劲,立刻走到柜子跟前。但当我拉动柜门时才发现,这个普通的立柜竟是锁住的。
一般人家是不会在厨房设锁的,因为这非常不方便。
所以看着这反人类的设计,我立刻就预感到柜子里藏了什么东西。
虽说窗外的铁栏杆对我来说是无法破解的难题,但对付区区一扇柜门却还是很轻松的。
当即,我一只脚抵在柜门上,两只手同时发力,狠狠的拖拽了起来。
我没有林枫宇那种恐怖的力量,但应付一个本就不怎么结实的老旧橱柜还算得心应手。
柜门在我的暴力拽动下哀鸣了几声,最终还是不甘不愿的被我扯开了。
然而,当我满心欢喜的向着柜门内看去之时,映入眼帘的景象却是瞬间就让我干呕了起来。
这扇上锁的柜门之后竟然藏了一个人,或者说是藏了一具扭曲的尸体。
随着光线射入其中,我清楚的看到成群的蛆虫在血肉模糊的尸体上钻进钻出。
百十只手指粗细的黄白色虫子密密麻麻的挤成一团,每一只都吃的肚满肠肥,身上还裹挟着黑黄的粘液。
即便不是密集恐惧症的人,这等场面只是看过一眼也足够让人头皮发麻,毕生难忘……
我对于恶心的事物有着极强的忍受能力,但眼看着一团团的肉蛆带着尸体的碎屑爬向柜外,我还是忍不住干呕了一会儿。
不过这场景恶心固然恶心,可经历了多次梦境的洗礼,我对于血腥画面的适应能力已是有了飞跃性的进展。
忍耐了一会儿过后,我就适应了眼前恶心的景象,开始定神观察起了被塞到柜子里的这具死尸。
尸体穿着一身老式的T恤,因为血液和尸液的缘故,底色已经看不大出来了。但从污渍弥漫的轨迹上不难看出,他的腹部应该有着大片的伤口。
这么恶心的场景让我拿手去碰,我实在干不出这非人类的事情。
所以我随手拿起了灶台上的炒勺,先是一层层的刮下黄白的肉蛆,随后用炒勺的尖端挑开了男人破破烂烂的上衣下摆。
就像之前的猜测的一样,T恤下男人的腹部被人横向剖开了一条十多厘米长的口子,几乎横跨了肢体两端。
因为人已经死了不短时间,尸体已然开始腐烂变形。从翻卷溃烂的创口处,我分辨不出凶器的种类,但看伤口的深度应该是匕首一类。
被开膛破肚的男人缩在一方小小的立柜之内,这样高难度的肢体卷曲,对于成年男性来说难度非常大。
至少身上没有四五处畸变骨折,应该是做不出来这种动作。
因为尸体的姿势是非常反人类的扭曲状,所以一时间我的注意力都被他腹部的创口所吸引。此时看过致命伤,我立刻想起了自己还没看过这个人的脸。
当然,按照尸体现在生蛆的状态,用脚指头想也知道尸体的脸部应该非常可怕。
但作为辨识度最高的部位,我除了捂住口鼻凑近柜子去看他的长相,似乎也没了更直接的途径来了解这一虐杀现场。
想到这里我强忍住心里的抵触,屏息去看尸体垂落在一旁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