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小小的双人间内挤了七八个穿制服的警察,田子楚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是插翅难飞了。
而让我很意外的是,在一堆人高马大的警察中间竟然还有一名女警。
她随着众人一同进屋,随后一眼就看到了我和林枫宇这两个受害者。
女警官向我们走了过来,看到我肩膀有血迹立马皱起了眉头,问:“你伤的严重吗?需要叫救护车来吗?”
田子楚的匕首的确划伤了我,但因为林枫宇出脚极快,所以刀刃只来得及擦中我的肩膀,就已是随着他的主人一起飞向了墙壁,没能给我造成太严重的后果。
此时头痛减弱,我也只感觉肩膀凉飕飕的,有些拉扯的刺痛,并没有发展到无可忍受的级别。
但面对我不以为意的神情,女警却并不赞同。走上前来查看一番后,她立刻就开车带我去了就近的诊所包扎。
伤口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
诊所值班的医生当机立断就给我结结实实的缝了几针,随后又给我扎了消炎针。
我疼的呲牙咧嘴,简直比再挨一刀还要难受。
林枫宇陪在我身边,看着医生走进走出,始终一副悲痛欲绝的凄惨模样,搞得小护士看我的眼神都开始不对劲了起来。
我原本以为,他是在自责自己的大意轻敌,致使田子楚抓住机会给了我一刀。
但当我穿好衣服走到他身后时,才发现这家伙竟然是在聊微信。而且对面那个头像我还很熟悉,正是提前回了望京市的裴然。
林枫宇的信息是这样编辑的:“如果你家猫崽子不小心在出差途中挨了一刀,这种情况扣我这个保镖的钱不?”
我们一来一去折腾到现在已经是早上六点,对于起得比鸡早的裴然来说,这种时间肯定已经醒了。
所以消息只发过去十多秒,林枫宇的手机就响起了通讯请求。
林枫宇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那万念俱灰的表情就差当场去世了。
但即便如此,片刻过后他还是认命的摁了接通键。
他没有开公放,所以我也不确定电话另一边裴然说了什么。可从林枫宇越发难看的脸色上,我觉得他应该没有在说什么溢美之词。
不过,我的角度根本听不清楚电话的内容,索性也掏出自己的手机翻看。
然而一看之下我却是愣住了,因为我的信息界面显示有一条未读信息,时间在晚上十点,而发信人恰好就是此刻正在和林枫宇通电话的裴然。
我纳闷的点开,就见上面写着这样一行字:“视频有问题,小心。”
而紧跟在这句话下面的是一个短视频,但发送时间相较上一条晚了数个小时,竟然是凌晨三点多。
我点开一看,发现这居然是田子楚拍摄的井丰寨。
我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下意识的点开了视频文件。
画面不住的晃动,很快视频里举着手机拍摄的田子楚就发疯般的跑了起来。镜头开始随着他的动作起伏摇摆,所有的画面都糊成了马赛克,很难捕捉到具体的细节。
但就在我疑惑裴然为什么要将同一段视频再发我一次时,我却忽然注意到,晃动的屏幕上竟然出现了鼠标的标记。
紧接着高糊的画面开始被软件解析处理,不过片刻后,一张模糊的人脸就出现在了屏幕的正中。
即便复原后的画质依旧极差,但我还是瞬间就认出了这张脸,因为就在半个小时前,他刚刚划伤了我一刀。
而如今视频画面中的田子楚看向镜头,嘴角却是扬起了一个嚣张的弧度。
在之前的相处中,我从未在他脸上见过这种张狂的表情,一时间不由得有些愕然,说不出他的这番表情是挑衅更多一点,还是嘲讽更浓一些?
他就这样面对摄像头高调的笑着,哪里还有前一秒拔足狂奔时的慌乱感?
我看着镜头中笑着的青年,那感觉简直像是被冰水兜头泼下,从头发丝凉到了脚趾。
虽然之前我已经开始隐约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但直到这一刻我才确信,这个田子楚打一开始就布下了这个死局,所谓的失踪不过就是一幕请君入瓮的戏码!
而在我震惊间,林枫宇也将手机递向了我。
听筒中裴然的声音一如望京市的寒风,听一耳朵就能让人从里冷到外,非常醒神:“你是不是没看我给你发的信息?”
有些事情说起来非常巧也非常尴尬,裴然给我发来第一条警告信息时,我正和林枫宇在酒吧买醉。
即便当时我还保持着清醒,但酒吧歌手的低音炮也足够盖过一切手机提示音,让我无视这条消息。
而至于第二条视频,我自然也没能看见。
因为那时候我已是酩酊大醉的倒在了酒店的床上,甚至还很不耐烦的拿枕头盖住了手机的音效,很强硬的拒绝了这条关键线索。
想清了前因后果,我不由得有点儿心虚,对着手机顾左右而言他:“怎么忽然想到解析这条视频了?”
裴然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一会儿,这才凉飕飕的说:“因为这个人曾在一年前遭到过一次指控,报案人指认他故意伤害罪,说他将一瓶硫酸泼到了自己的脸上,致使自己重度毁容。”
我听着他的话,浑身一个激灵,脑袋里忽然就闪过了袁肃那张狰狞的脸,忍不住问:“这个报案人叫什么名字?泼硫酸致人毁容是极为恶劣的故意伤害罪,这得被判的很重吧?”
但电话那边的裴然却是径直否定道:“事实上,这条指控并没能立案成功,而是被认定做了一场诬陷,加密封存在了田子楚的档案里,我也是刚刚走完手续才看到这些。”
“但是,他的档案里对于这件事情的记载只是一笔带过,甚至没有提及指控人的名字。”
“既然指控不成立,那是不是说明有很强力的证据?”我问。
裴然似乎是轻笑了一声,答道:“经勘验,犯案现场未发现任何线索指向田子楚的罪行。而后经司法鉴定,报案人患有被害妄想症。所以这起案子最终被定性为他在妄想状态下的自伤行为,未能成功立案。而签署精神鉴定报告的人,则是江城市立医院的副院长王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