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懂塔罗牌的人也许会觉得这个造型看着有些诡异,但实际上这张主牌被称为“悬吊者”。
它并不像我抽到的“恶魔”那样有着明确的负面代指,相反它代表的是奉献、顺从,和信任一类的寓意。
不过,抽到“悬吊者”牌的青年似乎一点也不在乎这个,和他的同伴一样把卡牌直接收到了口袋里,没有要展开来说说的意思。
此时桌面上只剩下了两张牌,所以客人们的视线也都不由自主的移到了尚未抽卡的两人身上。
他们分别是一男一女,男的我不认识,但女的我却印象深刻,正是刚才与我搭讪的艳丽女人。
她大概是对塔罗牌有一定的了解,此时看着桌上仅剩的两张黑色卡牌,表情似乎有些犹豫。
而匡择站在一旁看着这边的动向,见女人有些愣神便打了个哈哈,缓解气氛道:“二选一其实才是最难的选择!不如是跟着直觉走,闭上眼睛抽一张,全都交给运气如何?”
在匡择话语的引导下,此时众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了女人的身上。虽然她早已习惯了他人的关注,但在这种时候被盯着看却只能催生无边的压力。
我深知这种心理的熬人,而女人虽然犹豫不决,但最终还是迫于形势勉强笑了一下。竟真如匡择建议的那样,闭着眼睛在桌上盲摸了一张。
女人做出选择的同时,围观的客人们也不由跟着紧张了起来。随着她的手腕轻转翻过牌面,十多双眼睛也都齐刷刷的定格在了卡面的插图之上。
然而下一个瞬间,一连串抽气的声音便此起彼伏的在餐厅内响了起来。
女人抽到的卡牌上描摹了一个穿着斗篷的人,他手里拎着一把巨大的镰刀。兜帽重重的盖在头上,看不清五官。但下巴的弧线却是棱角分明,或者说不见一丝皮肉。
显而易见,那不是一个人的脸,而是一具骷髅。
“这是……“死神”牌?怎么还有这种牌面呀!”客人中有人率先反应了过来,喃喃的嘀咕着。
他的这句话就像投入湖中心的石子,顿时激起了一片讨论声。
而在这中间有一个人的声音格外的大:“匡先生,塔罗牌里的主牌有22张,为什么你非要把那几张寓意不好的烂牌也放进去?别是专门为了膈应人吧!”
闻声我转头看了过去,说话的是一个留着寸头的男人,皮肤晒成了小麦色。
他的身材明显比周围的人粗壮一个号,哪怕是穿着西装,都能感觉到他布料下紧绷的肌肉。
晚宴之上,我其实大致观察过这群受邀请的客人,但也许当时这个男人去了卫生间一类的地方,我并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而此时这个又高又壮的男人也已是越众而出,大有一副要和匡择理论一番的意思。
男人的态度相当强势,并不像是单纯的吃瓜群众发一发牢骚,伸张一下所谓的“正义”。
他明显有着某种目的,又或者说,他和那个女人之间有着某种关系,让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在这种时候当个出头鸟。
因此,出于一种验证猜测的好奇心,我拽住了一边的男学生,悄悄问他道:“这个一身腱子肉的家伙为什么忽然这么激动呀?”
大学生看了看我,附在我耳边小声解释道:“这位是赵璐璐小姐的男朋友,他女朋友抽了那么一张牌,作为男友自然是要出来维护一下的啊!”
“男朋友?”我下意识的一愣。
要知道,这个女人刚才才勾搭了我。我本以为他是想找个男友,哪成想人家早就有现成的了。
但是那大学生不知道我的经历,见状有些不解的抓了抓头发,反问道:“这俩人本就是一块来岛上的情侣呀!有什么问题吗?”
可刚一问完,小男生似乎就想到了什么,赶紧凑近我说道:“我可听说这哥们儿是练体育的,名字好像是叫黄邵吧?但他性格不怎么样,说话很冲,来了这几天和好几个人都起了冲突,你要是想……那可得悠着点儿哈!”
说完他又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我知道他是会错了意,但这种时候解释反而会越描越黑,索性我也只是耸了耸肩,没再多说什么。
而在我俩交头接耳间,黄邵也已是来到了匡择的面前。赵璐璐就站在他的身后,手上依旧拿着那张“死神”牌。
匡择又矮又胖,但黄邵却是人高马大。两个人面对面站着,莫名有一种大人和孩子对峙的微妙感,气氛一时间显得有些尴尬。
但是面对居高临下的黄邵,匡择却依旧维持了笑脸,好声好气的解释道:“这里的卡牌都是随机选择的结果,没有专门挑选过什么,也并不针对任何人。而且在最初我便说过了,牌面只是一种符号,并非用于塔罗牌的占卜用途。”
“所以,不论各位抽到的是什么,它的意义都只在于引导大家找到之前客人留下的秘密。换言之,卡牌上的插画与配字是一种线索,这些才是这场寻宝游戏的重点。”
客人们此时都在围观黄邵的找茬,本以为那般尖酸的措辞会让别墅主人下不来台。
但没想到匡择却是处理的极为巧妙,一番有理有据的话下来,立刻是将塔罗牌的预言占卜意义撇了出去。
匡择的这番话其实足以说服大多数人,但黄邵此时已然做了出头鸟,如果太快妥协会显得自己很没面子。
所以闻言他依旧梗着脖子站在一边,样子颇像只好斗的公鸡。
他的女友赵璐璐见众人都看了过来,立刻上前拉了拉黄邵的胳膊,说道:“哎呀!不就是一张牌嘛!匡先生也不是故意的,算啦算啦!”
黄邵哼了一声,而这时受邀的客人中那位谢顶的中年男人也走了出来,说道:“这就是个游戏而已,卡牌也只是其中的道具,不用太认真了!”
“别在这里说风凉话了,换你们抽到这玩意,肯定也没法在这儿装好人!”
黄邵说话依旧很不中听,那中年闻言脸色不由是变的有些难看。但很好的教养让他强行收住了话头,摇了摇头走开了。
倒是匡择一直笑呵呵的站在旁边,见状没有接话,只是将桌上仅剩的一张牌拿起了起来。随即也不管黄邵乐不乐意,径自便将卡牌别在了他的西装口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