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此状,我立刻意识到了什么,赶忙再把胶带拆开。
硕大的纸箱内部填充着大量的塑料泡沫,而且不是整块的那种,是无数被切成巴掌大的小碎块。
我一看这情境,就知道这箱子里东西肯定有问题。
但我也不敢整个给它倒出来,只能是小心翼翼的从中翻找。
而我摸索了一阵后,果然是碰到了一个长条状的东西。掏出来一看,竟然是一个遥控器。
遥控器的构成很简单,只有红绿两种按钮。我端详了一会儿,选择性的摁了上面的绿色按键。
随即就听咔哒一声锁扣解锁的声音,继而地面上严丝合缝的地砖就向上微微弹起了几厘米。
有了着力点,我此时再去扣动地砖边沿就变的非常轻松。
只是一拉一拽的功夫,一米见方的地砖就被我掀了开来,露出了通往地下的楼梯。
也许是地砖开启时的动静被王宇迪听了去,他的呜咽声立刻放大了数倍。
我四处张望了一眼,并没有急着冲下去救人,而是把地上的纸箱先摞到了旁边的货架上。尽可能能过道复原如初,不让人察觉这边的异样。
做完了这一些,我才猫着腰顺着向下的楼梯走了下去。
楼梯上只有一个微弱的小灯照明,四周黑漆漆的,看上去多少有点儿瘆人。
而王宇迪被堵着嘴巴,此时他的呜咽声在这种地方听起来,简直跟鬼哭一般。
我搓了搓手臂上窜起来的鸡皮疙瘩,硬着头皮走到了楼梯的尽头。
在我的眼前是一闪金属门,门上没有上锁,我推了一下便进到了门内。
这个地下的储藏室和上面的两层简直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光线极为昏暗。
我抬头看了看,只瞧见了一盏巴掌大的应急灯。而这灯管似乎因为接触不良或者老化的原因,一闪一闪的毫无规律,明明灭灭的很是瘆人。
但这个储藏室的空间有限,所以这点儿光源也足够我看清下面的情况。
不出所料,王宇迪果然是被那俩青年绑在了下面。
他们就地取材,用一截废旧绳子将男孩绑在了货架柱上,嘴巴里则塞着不知道从哪里掏来的旧抹布。我只是看了一眼露在外面的半截,见上面又是线头又是头发,就觉得有些恶心。
王宇迪此刻也已经看到了我,顿时激动的直蹬腿,嘴巴更是不断的呜呜叫。
我赶忙走到他的身边,但并没有直接把他嘴里的抹布抽出来,而是先对他说道:“我可以帮你松开,但你绝对不能大喊大叫的哭闹。不然这声音一旦把之前的俩人召回来,我可就救不了你了。”
男孩眼睛里蒙着一层水汽,看上去可怜巴巴,闻言瞪着我使劲儿摇头。
我看了他一眼,确定他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不暴走后,才将他嘴里的臭抹布拽了出来。
但是孩子终归是孩子,获救后的喜悦瞬间就被铺天盖地的委屈所覆盖。
虽然他一如约定没有大声吵闹,但是眼睛却是噼里啪啦的掉起了眼泪,瞬间就花了脸。
我叹了口气,转过去解开了绑住他手脚的尼龙绳,问道:“你怎么跑到这地下来了?”
王宇迪已然受了刺激,整个人抖成一团,但闻言还是磕磕巴巴的说:“我,我是跟着他们两个悄悄下来的,但没藏好,被,被他们发现了……”
“你胆子可真大,这乌漆墨黑的走廊,如果不是为了找你,我可都不会轻易下来。”我说。
但是,男孩和我的关注点明显不一样。
他此时从地上站起身,竟然不是一股脑的往外跑,远离这个囚禁过他的空间,而是径直奔去了这储藏室的西南角。
在那里我看到了一个巨大的木箱子,男孩此时正拿手去掰上面的锁扣。但因为他力气不够,所以没法将箱盖掀起来,只能是无助的扭头看我。
“这下面有宝贝!我看到了的!”他眼角还挂着泪珠,但语气却是坚定的说。
“什么宝贝?”
我随口问了一句,但还是走过去帮他将箱盖打开。
但是,当这个箱子被掀开的那一瞬间,我却是突然闻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我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但还没来得及反应,王宇迪这个受惊过度的皮猴已是再度发出了刺耳的尖叫。
这声音简直像是哨子成了精,穿透力绝伦。
我额角顿时忍不住一跳一跳,赶忙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巴,把他从箱子边拖了开来。
“别在这里嚎!小心真把什么东西招来。”
不知是不是第六感作祟,我总有种特别不好的感觉,尤其是在进入了这间地下储藏室后。我总感觉这个地方不太正常,可能会出事,偏偏又列举不出具体的原因。
但是,因为担心两个青年返回,我只能强压这种预感,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去检查箱子里的东西。
引发王宇迪惊叫的是一堆七零八碎的骨头,首当其冲的肯定是摆在最上面的三个人类头骨。
而除去这三个白惨惨的人头,箱子里更多的则是一些破碎的人骨结构,有臂骨,有指骨,还有骨盆。
我不是法医,对于人型骷髅的了解不比一般人多。但是从数量上讲,我觉得这满满的一大箱可能真能拼出三个人。
骨头这种东西其实比尸块要友好太多,至少没那么恶心。
因为之前一些案子的缘故,我曾多次跟法医打过交道。在他们的办公室里,我其实见过不少人体骷髅模型。
这些模型里面有的是真人的骨架,有的则是人工材料合成的仿真品。
他们之间最本质的区别,是真实的人骨相较仿真材料而言会多一些骨纹,多一些不规则的凸起。而作为仿真品的骷髅都是工厂的流水线生产,所以不存在这种个性化的细节。
因此在看到箱内这一堆骸骨之时,我的第一反应就是要辨别它的真伪,毕竟这直接决定了整个故事的走向是惊悚,还是虚惊一场。
所以,我盯着箱内的头骨看了几眼,忍不住就从骨堆里挑了一根细长的腿骨,拿在手里轻轻的拨弄着被人为摆在最上端的三个骷髅头。
但是很快我的胳膊上就窜起了一片鸡皮疙瘩,同时脑门儿上也渗出了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