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球了……
我在心中默默点了根蜡烛，要知道关于罗心雨案的线索本就少得可怜，如果连王科的笔记本也变成废铁，那警方的调查大概会彻底陷入死局。
可是，就在我一脸绝望准备腹稿的时候，直勾勾盯着屏幕出神的方旭却是忽然笑了起来。
我被他的笑声搞得莫名其妙，但不等发问，耳边回荡不休的警告音却是戛然而止，紧接着已然停滞的红色进度条竟然潮水一般开始倒退。
当数据归零之时，提示框闪了一闪，忽然消失在了屏幕上。
笔记本风箱转动的声音在此时响了起来，继而屏幕一亮，一幕熟悉的开机画面便跃然出现在了屏幕上。
被警方不小心搞瘫痪了的系统竟然死而复生，重新启动了起来！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而方旭并没有理会我的惊讶。
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哆啦A梦印花的U盘，随手插在了在笔记本侧面的USB接口上。
在我的视线注视下，他简单的活动了一下手指，用快捷键唤出后台界面，继而就五指翻飞的开始在键盘上进行一系列行云流水的操作。
他写代码的速度相当快，噼里啪啦的键盘声在屋中此起彼伏的响起。甚至于我还没看清他的上一条指令，他就已是又输入了三四行让人头疼的运算公式。
术业有专攻，我只看了一会儿就放弃了观赏，靠在一旁的纸箱上安静的刷起了手机。
按照我当时的想法，既然瘫痪报错的系统都能被这位院士在三四十分钟内救活，那么解码出硬盘中加密的数据还不是分分钟的小事？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是超出了我的预期，即便是方旭这样的编程鬼才，从下午一点半开始直到窗外天色擦黑，王科的笔记本上却再也没有出现让人惊喜的画面。
报错的警告音时不常的响起，方旭也从最初的跃跃欲试变作了凝重。
很显然，燕京市警方的判断没有错，王科的电脑的确是块相当难啃的硬骨头。
即便抛开内嵌的自毁系统，硬盘内加密的数据也不是轻而易举可以被读取的。
随着夜色的降临，屋内胶着的氛围也越发明显。
我不清楚方院士的工作习惯是什么样的，但既然他昨天通宵了一宿，只是早上睡了三个多小时，这对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不够的。
虽然我的确急于知道真相，但考虑到这位方院士不算硬朗的体格，我觉得还是不该继续装聋作哑下去。
看他眼中布满了红血丝，我便从旁小心翼翼的说：“方院士，这个案子说实在的也不急在一时半刻。不如你先好好休息一下，我们明天再继续？”
可是，进入了工作状态的方旭显然听不到我的话。或者说即便是听到了，他也不想分心回应我的提议。
我看着他执着的模样，瞬间陷入了纠结。
事情是我们委托给他的，没有理由我撂挑子走人，留下外援自己挑灯夜战。
情理上实在过不去，所以我也只好重又坐回了纸箱。
处理中心位于市郊，窗外连过往的车辆都屈指可数，这种情况就更不用说商超餐饮一类的基础设施了。
无可奈何，我只能拿着方旭的饭卡去餐厅打包了些吃的回来。
可方旭此时全部精神都集中在电脑上，我不好打扰他，只能将餐盒堆在他目之所及的位置，等他自己感到饿了再去扒上两口。
逃离了大学的苦海后，活的很潇洒的我极少熬夜。所以十一点一到，我的生物钟立刻开始发挥作用。
而方旭作为一个技术宅，显然不存在这样的烦恼。
他五指翻飞间，依旧兴致高昂的尝试着一连串代码，似乎一点困倦之意也感觉不到。
我刷着手机磕头打盹的陪他又熬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支持不住，靠在纸箱堆里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研究室内有地暖，温度调节的恰到好处，所以我这一觉虽然不踏实却也并不难受。
等我撑着眼皮挣扎着爬起来时，方旭终于不再是不知困倦的战斗狂模样。
他有些乏力的趴在电脑跟前，黑眼圈和熊猫一样，但眼神却依旧神采奕奕。
我看着他的模样，心中感慨万千，想着他但凡把对电脑的热爱分一两分给生活，这间研究室也不会如此惨不忍睹了。
这样想着我忍不住拿出手机，给裴然发了一条进度信息，让他也间接感受一下方院士的工作狂属性。
按照原定的计划，他和林枫宇应该在昨天早上八点左右入梦。
我匡算了一下时间，此时他俩应该早已从梦境中醒来了。
而方旭这边不眠不休的熬了一晚，此刻窗外天色放明，他也逐渐显露出了疲态。
我去餐厅打了个早饭放在他桌上，这次他终于有了反应，拿过肉夹馍就往嘴巴里塞，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有的人工作时和工作外几乎判若两人，方旭大概就属于这种类型。
我看着他的样子，忍不住说：“还是先休息一会儿吧，你这样下去身体肯定会撑不住的。”
方旭抬起眼皮看了看我，他的双眼布满了血丝，一看就是严重的睡眠不足。
而也许真的是体力透支的厉害，这一次他没有再无视我的话，嘴里含着东西点了点头。
这位方院士似乎习惯了晚上通晓，早上补眠的工作模式。他的脑袋才刚一沾上靠枕，眼皮就重重的落了下来，很快就呼吸绵长的睡了过去。
既然都等了一整宿，我也不在乎再多一个上午的时间。
所以眼看着方旭睡去，我也拿出手机重新靠回了快递箱间。
裴然没有给我回信，他是个大忙人，如今假期结束，他作为科室主任每天几乎都有开不完的会，所以这一点倒也常见。
我没怎么往心上去，打开短视频app就开始刷起了小段子。
时间一转就到了中午，方旭再度在阳光的直射下条件反射般转醒了过来。
此时我已经摸清了他的习惯，先知先觉的替他买好了午饭，而他却只是扒了两口就又一门心思扑到了王科的电脑上。
显然这位院士也有点儿强迫症，该办的事情办不完就会抓心挠肝的难受。
我见他不在状态也就没再多劝，只能缩在一堆箱子间，继续苦逼的刷手机打发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