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尚刚一汇报完,就见傅文轩的脸色黑的跟锅底一样,不由是一愣,小心翼翼的问道:“队长,你刚才输的密码是多少?我记得那是孙建国告诉你的,回答这个问题时,他的态度挺配合的呀……”
傅文轩僵着脸,咬牙切齿道:“那老家伙跟我说的是‘0625’!你现在就去提审他,问他这组数字是怎么回事!我去一趟技术科,看还有没有办法把这个老年机开机。”
刘尚领命后风风火火的走了,而傅文轩也不耽搁,快步向着走廊尽头的技术科走去。
见他的身影走远,我收回目光看向了裴然,忽然将心中那个不太妙的预感说了出来:“这组数字会不会是一个自毁程序的启动代码?既然凶手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将视频传输到孙建国的手机相册里,那么再夹带一个小程序内置在系统里面也在情理之中吧?”
裴然神色也有些凝重,闻言摇头道:“不论这组数字能启动什么程序,这都说明凶手对于受害人家属的洗脑和控制都很彻底。别忘了,孙建国现在不是应激情绪状态。他不仅从冲突事件中冷静了下来,而且还知道妻子已将所有相关信息都透露给了警方。”
“可即便在这样的条件下,他仍然选择站在了身份不明的视频发送者一边。而且,对方应该是早就交代过他,只要警方要求查验手机,就一定告知错误的解锁密码。她利用了警方对于受害人家属的不设防,隔空操纵了这一切。”
听了他的话,我不自觉的叹了口气说:“照这么看,凶手既然都能设局算计到这个地步,想来孙建国的这部手机能被复原的概率就很小了。毕竟他都做到了这一步,肯定是想彻底断绝警方的倒查。”
一边这样说着,我俩一边也走到了技术科的门口。
望京市刑警队的配置算得上国内首屈一指,技术部门更是装备了一连串尖端的检测设备。按理说区区一部老年机,应该难不住这里的技术警。
我觉得就算不能完整的复原那段视频,但追索一下手机病毒的发信来源,或者挖掘出对方跟孙建国的其他信息往来还是可以的。
然而,我们一进门就见到傅文轩正在暴躁的原地兜圈子,他旁边一台多屏电脑前坐着的眼镜大叔则一脸苦瓜相。
这人我也认识,他是刑警队技术科的科长黄珏。
黄珏已经是接近退休的年纪,是整个技术部门的扛把子,在望京市的警圈里颇有名望。周边省市如果遇到一些处理不了的幺蛾子,大多会来请教这个黑眼圈深重的男人。
可是,警方技术支持一行的杀手锏黄珏,此时却是无奈的看着傅文轩。
斟酌了一下词句后,他颇为为难的说道:“傅队长,这次真不是我不帮忙,我是真的没办法呀!你看到我屏幕上这一片空白了?这说明手机的储存芯片废了,就算我给你把手机搞开机,也只是重新建一个系统,但原先手机里存的东西却是不可能跟着复原的!”
傅文轩焦躁的抓了抓头发,锲而不舍的问:“就算手机里的内容恢复不了,那总能查出这个自毁程序是什么类型吧?像这种特殊编码的东西,应该能看出一点儿设计者的风格的!”
黄珏推了推酒瓶底厚的眼镜,犹豫了一下后说:“我只能说给你试试,但你别抱太大希望啊!这种自毁程序有时候是直接破坏芯片本身的,我觉得既然储存区全毁,其它部分也好不到哪里去,未必就能追溯出来什么。”
技术科的科长都说的这么不确定,由此可见此事成功的概率等同于大海捞针,我听到这里基本已是不抱希望。
而希望破灭之下,折腾了一天的疲惫也不受控制的一涌而上。我低头看了一眼口袋里的手机,时间已然来到了凌晨的三点。
从早上起床被王洛洛拖出来看热闹,到现在竟然已经过去了20个小时。在这期间我的心犹如坐上了过山车,忽上忽下的备受惊吓。
此时那根绷紧的神经一松,自然是感觉到了浓浓的倦意。
我溜达出了技术科,路过茶水间的时候发现林枫宇竟然还没走。他靠在椅子背上,似乎正眯着眼睛补眠。
想到他这阵子一直在暗中保护我,我有点儿过意不去,本不想进去打扰他,结果蹑手蹑脚冲咖啡的声音还是惊醒了他。
他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对我说道:“那一家三口人交代了没有?”
闻言我转回头看向他,简单跟他讲了讲审讯的经过,最后无奈的感慨道:“总的来说,那大妈还算配合,但她老伴的态度就很强硬了。他利用了警方的同情心,坑了傅文轩一把。把唯一的证据,也就是他的那部手机给破坏掉了。”
林枫宇也起身泡了杯咖啡,看样子是不打算继续睡了。
他一边搅着杯子里的速溶咖啡,一边漫不经心的说道:“凶手明显比警方聪明,懂得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接下来的调查,十有八九又会石沉大海。”
我也有类似的预感,闻言点了点头,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疲惫的翻看着手机上的信息。
今天晚间发生的事情太过突然,我自己尚且自顾不暇,自然也就忘了跟王洛洛交代一声,告诉他我晚上不回去了。
所以一打开手机,屏幕上就接连蹦出了好几个未接来电,聊天软件上的未读消息更是高达三十几条。
我看了一眼发信人,无一例外都写的是“隔壁王大锤”,这是我给王洛洛的备注名。
他会问什么我大致能猜到,见状不由是捏了捏额角,简单扫了一眼就关闭了界面。
现在已经是凌晨,想来王洛洛已经睡下了,所以我决定明早再给他回个电话。
而林枫宇恰在此时从我旁边坐了下来,看我屏幕上一堆红彤彤的未接来电便问:“这看上去怎么有点儿像女朋友查岗?”
我白了他一眼,随手按灭了手机说道:“晚上来警局的时候忘了跟室友说一声,他估计是担心我出事,这几个小时发了好几十条信息给我。”
林枫宇喝了一口咖啡,听完我的牢骚后,忽然没头没尾的问了一句:“你这室友今晚最早联系你是在几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