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饭过后,萧凡跟萧雪说了一声,便带上小还丹,独自向着宝药堂行去。
不多时,萧凡走过一条条熟悉的街道,终于来到了宝药堂门口。
“哎,萧爷!”
此时在宝药堂门口,正有几个身材魁梧,但却个个脸上依稀带着肿痕的大汉在插科打诨,见到萧凡来了,其中一个眼尖的急忙推开伙伴,跑到萧凡身前点头哈腰的唤道。
“我道是谁,原来是你们几个。”萧凡笑着摆了摆手,问道:“怎么样,脸上的伤好点儿了吗?”
“哎,托萧爷的福,小的们早就好了。”
几个大汉围上前来,一个个面带崇敬的看着萧凡,站在最前面的那个壮硕汉子似是几人的老大,这时接过话头,略显谄媚的说道:
“萧爷您上次当面戳穿了那个骗子,可替我们宝药堂留住了脸面,我们几个可是对您仰慕得很啊!”
“这不,宋老特意交代过我们几个,等什么时候看见萧爷再来,一定要第一时间告知于他。”
萧凡无所谓的摇了摇头,对几人说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几位倒是可以替我跟宋老通报一声,就说小子有东西要给宋老看看,恐怕还得耽误他一些时间。”
说着,萧凡便从怀里掏出了十两银子,递给领头的大汉。
“萧爷,为您办事是我等的荣幸,这银子我等是万万不敢要的!”领头大汉见到萧凡手中的银子,先是目中闪过一抹激动的光芒,随即面色一正,义正言辞的推拒道。
“就是就是,萧爷有事尽管吩咐,小的们能替萧爷办事就感到万分荣幸了。”
“对啊,我们虽然人穷,但志不穷,萧爷没有瞧不起我们,这银子我们若是要了,岂不毁了一生的志气?”
大汉身后的一众小厮一人一句,都是带着严厉的语气拒绝了萧凡手中的银子,但是从他们一双双眼中偶尔闪过的光芒不难判断,其实内心对于这十两银子是十分渴望的。
毕竟在这天禄大陆,金钱就是王道。
更遑论在楼云城的最底层社会,整整十两银子,可是够一户普通人家一年的开销了。
“这就是命运吧。”萧凡心中叹息一声,没有再听几人违心的言论,将手中的银子放在了大汉的手里。
“几位之心我已明白,既以赤诚待我,萧某又怎么会在乎这点小钱。”
说罢,萧凡便不再门外逗留,迈步向着宝药堂内走去。
“萧爷……”大汉虽然身材魁梧,此刻却像是一个稚童一般,目中溢满了泪水。
“萧爷,宋老今日在家中休息,不在宝药堂。”还是一位小厮脑筋转的快,没有经过老大的同意,就主动开口喊了一句。
“无妨,我且先在里面逛逛,等着几位将宋老请来。”
萧凡头也不回,甩下这么一句以后,便随着拥挤的人流进入了宝药堂。
几名护卫相视一眼,在拍了拍老大的肩膀以后,便向着宋老的住处快步行去。
却说萧凡抬脚迈入宝药堂,发现今日的客人比前几日多了一两倍,数十个或身穿华服或身着劲装的客人站在宝药堂的售卖大厅,哪怕此店面积不小,此时也有几分拥挤的感觉。
正在这个时候,一名上次见过萧凡的青衣侍者走上前来,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对萧凡低声唤道:“不知萧公子前来,未曾远迎,万望恕罪。”
这青衣侍者可是亲眼见过萧凡三言两语便道破了就连宋老都不曾识别的假神元丹,所以心中早就将萧凡视做了深藏不漏的年青俊杰,再加上宋老此前有过交代,不能怠慢了萧凡,所以此时对萧凡表现得十分尊敬。
“哪里的事,我只是在这里等待宋老,随便看看就行,你忙你的吧,不必特地招呼我。”萧凡本就是个十分随性的人,旁人敬他一尺,他还之一丈,旁人若是欺他一分,他必百倍奉还。
静时若温润书生,高门子弟,贩夫走卒,皆可交之。
怒时若沙场战士,匹夫一怒,血溅五步,不留余手。
“萧公子真是个性情中人。那好,既然萧公子是在等待宋老,小的就不在这里打扰了,若有事的话,萧公子只管招呼一声,小的随叫随到。”青衣侍者笑着点了点头,便准备转身离去。
不料,正在这个时候,却有一名年约六旬的白衣老者挡住了他的去路。
“李丰,这是何人,我怎么见你对他低头哈腰一副奴才样儿。你可知就算城主府的人来到这里,也得收敛了脾气。今日你这般做法,莫非我宝药堂已经开始走向没落了吗?!”
白衣老者长得狭目瘦脸,一看就是个不好交往的刻薄之人,此时倏一出现,还不待这名叫李丰的侍者主动恭喊,便对后者好一顿教训。
“徐老,我没有啊!这位萧公子乃是宋老的好友,宋老特意交代过,让我等不得怠慢了萧公子,所以适才小的才会主动过来问候萧公子,并无屈膝迎合的意思啊!”
李丰陡然被扣上了这么一顶高帽子,当下便慌了神,情急之下,赶忙搬出宋老的交代。
可是话一出口,李丰就后悔了,暗道自己怎么就这么笨啊,这位徐老一直和宋老不和,暗地里两人已经争斗了无数次,若是不替宋老还好,顶多就是挨一顿罚,再扣除这个月的薪酬就完事儿了。
此时自己不小心提到了宋老,估计这宝药堂是再难呆下去了!
果不其然,就在李丰口中说出宋老二字的时候,白衣老者就像是炸了毛的老狮子一般,须发皆张,猛的一挥长长的衣袖,伸出枯瘦的手指戳着李丰的脑袋,恶狠狠的说道:
“好啊,你个不知悔改的臭小子!宝药堂乃楼云城最大的丹药店,从开展至今已过去了数十年,第一条店规就是宝药堂荣誉第一,严禁下层人员和上层结党营私!”
“可你倒好,在店内当着这么多客人的面对一个穿着如此简单,只需一看便知道是个穷鬼的毛头小子点头哈腰,一副恨不得把自己卖出去的奴才模样!”
徐老虽然怒火中烧,但他知道自己必须说的有理才会有人支持,只有这样才能更好的剪除那些拥护宋老的下层人员,在宝药堂培养起更多忠心支持自己的手下。
所以开口第一句,徐老便给李丰扣下了违反店规的大帽子。
“是啊,这人刚刚的确有些曲意迎合了。”
“徐老说的没错,我们来的时候,可没有人这么招待呢!”
“哈,就这么个穷小子,堂堂宝药堂的侍者居然还会刻意巴结,我看宝药堂真的是要没落咯,我看啊,我们以后还是去百草斋购买丹药吧!”
此时,已经有很多客人围了上来,几十双目光眼见着这一切,有几个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家伙自然跟着起哄,希冀看见更加精彩暴力的场面。
徐老自然听到了围观者的议论,再看见萧凡一副无所谓的欠揍表情,只觉得胸中怒火郁结,必须找个对象好好发泄。
“还有,你一口一句宋老说的,宋老交代你怎样怎样,何曾把我这个宝药堂的许长老放在眼里?若非是你被猪油蒙了心,做出此等不利我宝药堂的蠢事,便是宋天给了你什么好处,以至于他的口头之言你都要奉作头等大事,置我宝药堂的规矩于不顾!”
这一句话落下,只听得噗通一声,李丰已经跪倒在了地上。
“许长老,小的真的没有这个意思啊!”李丰哭诉道,但他的眼泪只会让白衣老者愈发坚定了将其赶出宝药堂的决心,而不会引起丝毫的同情。
至于周围的数十个围观者,自然更不会插手宝药堂的内部事情了。
“宝药堂的规矩,李丰句句铭记在心中,自不会做出有所宝药堂名誉的蠢事。”
“至于与宋老结党营私,更是李丰从未有过的想法!”
“李丰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刚刚步入学堂的幼妹,李丰所求,不过是在宝药堂做好差事,领得薪酬,照顾老母,带养幼妹。还望许长老看在李丰过去兢兢业业为宝药堂做事的份上,您就饶了小的这次吧!”
几句话说完,原本还算是模样清秀,阳光自信的李丰此时已经是声泪俱下。
而眼见白衣老者毫无松口的意思,李丰竟然猛的一低头,狠狠地磕在了地上。
咚咚咚!
李丰此举,完全出乎了场间所有人的预料。
等待萧凡反应过来,强行止住了李丰以后,此时的他,已经是满脸鲜血,额头都被坚硬的地面磕的皮肉翻飞了。
“许长老,你这样未免有些太过分了吧!”萧凡看着李丰额头上的伤口,以及那一脸的血与泪,心中的怒气终于控制不住,缓缓转过头来,咬牙切齿的盯着白衣老者说道。
白衣老者陡然对上萧凡泛红的双目,忽然感觉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穿着普通的穷鬼,而是一个杀气滔天的恶魔,心中一惊之下,竟然控制不住的蹬蹬蹬倒退了数步。
等到白衣老者反应过来以后,心知这下老脸都丢光了,周围如此多的看客,定会将此时传将出去,不由得面色一沉,用一双狭长的眼眸阴鸷的盯着萧凡,冷冷的说道:
“小辈,你可知道,你是在跟谁说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