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男人,手指修长,椭圆形的指甲泛着淡淡的粉红光泽,阳光下,他的侧影显得格外柔和,唇色很淡,如浅嫩的樱花。
萧致轩,天泽集团的总经理。
他低头垂眸,看着姚欣可,琥珀色的眼眸闪耀着温润光芒,神情中带着三分怜悯,“不要哭了,已经发生的事情,伤心绝望都没有用,该早想对策才是。”
姚欣可呆呆的看着他。
自己来天泽集团上班没有几天,跟萧致轩并无交集,天泽集团总部有数百名员工,她以为他并不认识自己。
见她始终没有动作,萧致轩露出一个清淡的笑容,扬了扬手里的纸巾,“你不打算接过这张纸巾擦擦泪吗?”
姚欣可后知后觉,急忙接了过来,一边擦眼睛一边对萧致轩说:“谢谢你,萧总。”
萧致轩将手插进裤兜,看着幽远天空,“叫我致轩就好了,我既然有名字,就是让人叫的。”
“是。”姚欣可答应着,却叫不出口,这还是她第一次跟萧致轩说话,她不习惯跟陌生人用太过亲密的称呼。
察觉了她的想法,萧致轩也没有强求,语气淡然却坚定的说:“你的事我都听说了,我不相信你会做出那种事来,或许这里面有什么误会,是不是?”
他收回视线,看着姚欣可,神情专注带着无尽的力量。
姚欣可呼吸几乎凝滞,原本已经止住的眼泪几乎又要滴落,公司所有人都对她指指点点,却有一个人来告诉她,相信她不会做出那种事。
这怎么能不让她感激感动?
“谢谢你相信我,萧……致轩。”她生涩的叫出他的名字。
萧致轩又露出浅淡的好看笑容,眼眸中却划过一丝忧伤,“虽然我相信你,但是毕竟影响已经造成,总裁大约不会容忍,你还是要有个心理准备,或许要离开公司了。”
姚欣可点点头,一言不发,虽然萧致轩是总经理,可是她不会因为他对自己流露出的这一丝善意就冒然哀求,这太强人所难了。
天台上没有垃圾桶,她将用过的纸巾仔细叠好,塞进了口袋,对萧致轩说:“谢谢你相信我安慰我,我现在要去打印辞职报告了,再见。”
姚欣可对萧致轩鞠了一躬,转身打算离开天台。
“等一等。”萧致轩忽然开口,姚欣可愕然回过头。
“这家公司,规模不是很大,但是发展很好,如果你找不到其他合心意的工作,可以打这个电话去试试。”他把一张名片塞进姚欣可手里,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们擦肩而过。
姚欣可都没来得及问他一句,为什么要这样帮助自己。
总裁办公室。
尹悦拿着一份文件,站在许佐面前,“总裁,姚欣可私自去做那种职业,严重损害了公司形象,我建议开除姚欣可,以儆效尤。”
许佐眸光一闪,却没有立即回应。
以为他是打算维护姚欣可,尹悦咬牙,“总裁,您从来最看不惯这种事情,怎么在姚欣可这件事上这样犹豫?”
许佐脊背笔直,修长的手交叠着放在桌面上,姿态优雅雍容,他微微抬头,幽黑眼眸如渊潭古井,平静无波,神情带着些微的冷淡,只看了尹悦一眼,尹悦忽然就觉得心虚起来。
薄唇轻启,许佐缓缓开口,“尹经理,你很敬业。”
尹悦目瞪口呆,低垂下眼眸不敢看向眼前这张高冷禁欲系的面容。
亦是不敢让他看出自己心底的想法。
这件事情是尹悦做的,她跟踪姚欣可,发现她去了一个不正经的酒吧,本能的拍了几张照片之后就在门口守着。
在她想来,姚欣可偷偷摸摸去那种地方,一定是跟野男人私会,她拍拍照片录录视频再想办法透露给许佐,不愁许佐不厌恶她。
没想到,让她抓到了大把柄。
酒吧的经理居然说姚欣可是他们这里当红的陪酒女郎!
尹悦当时就兴奋得全身发抖,急忙录下安东尼说的话,回家稍加整理,通过公司内部邮箱发送给所有人,务必要让姚欣可名声扫地。
想象中,许佐定会勃然大怒,可是,他居然这样平静?
他……不打算追究吗?
最重要的是,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怀疑自己了吗?尹悦不敢抬头,许佐太犀利太精明,他怕被她看出什么来。
沉默了好一会,尹悦才低着头结结巴巴的说:“谢谢总裁夸赞,我只是在做我分内的事情。”
许佐不置可否。
音频里的话,他一个字都不信。
纵横商场这么多年,他早就见惯了尔虞我诈,深知一个人说话做事总是带着很深的个人感情利益纠葛,很多时候,并不是说出口的就一定是值得相信的。
那么是谁布的这个局呢,目的又是什么?许佐玩味的看着尹悦,好像从姚欣可上班的第一天,她就在针对姚欣可。
虽然没有抬头,可是尹悦却觉得自己全身都笼罩在许佐冰冷酷烈的强大气场中,他如君临天下的帝王,她两腿发软只想跪倒在地。
“总……总裁,我……”
许佐已经不再理她,而是拿起内线电话吩咐秘书,“让姚欣可过来一趟。”
姚欣可写完辞职报告的最后一个标点符号,按下打印键,在打印机唰唰的声音中她自嘲一笑,没想到自己在天泽集团的工作时间居然这样短暂。
许佐要她去办公室,她不打算逃避,反正都要走了,昨天中午那句话自然不算数了。
进了总裁办公室见到许佐的第一件事,就是主动递上辞职报告,公事公办的说:“许总,这是我的辞职报告,请您批准。”
许佐脑子里却在想,他们有过两次,她却从没有叫过他的名字,等她辞职走了,自己在她心里,大约永远只是一个面目模糊的总裁。
“姚欣可,如果家境有困难,可以跟公司讲明,公司不是不近人情的地方,并不希望将任何一个员工逼到绝境。”
尹悦张口结舌,忍不住发出一些动静,许佐仿佛刚把她想起来,眉头微蹵,“尹经理,你先出去吧。”
等尹悦走了,许佐站起来走到姚欣可面前,姚欣可立刻后退一步。
许佐笑了笑,笑意里却带着些惆怅,“你就这么怕我吗?”
姚欣可不想跟他继续这种话题,鼓起勇气说:“我给公司带来了不好的影响,人人都议论纷纷,我也干不下去了,这时候辞职,对大家都好。”
“你觉得是谁在陷害你?”许佐不理会姚欣可说的话,而是直接问她。
“这有什么好陷害的,我确实是做过的啊,你不是亲眼所见吗?”姚欣可惨笑一声,“再说了,我只是个卑微的小人物,谁会故意陷害我?”
她的话让许佐的心有些刺痛。
微凉眸色一闪,他的声音放得更加柔和,“姚欣可,我知道你妹妹的病,你是为了救她才去赚钱的是不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可以帮你的。”
“没必要。”姚欣可一口拒绝。
她神色带了几分激动,“许总,我只是您公司一个普通员工,您没必要帮我,要说困难,我相信您若是愿意仔细去了解,有困难的不止我一个,您怎么不去帮别人呢?”
“我们……”
“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姚欣可撕心裂肺的大喊,骤然想起现在的环境,她下意识的转头,看向紧闭的办公室房门。
她像一只受惊炸毛的小猫,让许佐觉得有些好笑,他强忍着不让自己的嘴角上翘,语声平静的说:“你尽管说,我这里隔音相当好,你喊破喉咙也没人听得见。”
他话里隐约的暧昧含义让姚欣可觉得屈辱。
她咬咬牙,“许总,如果您觉得我和您有过那种事,您就给我钱,您把我当什么人了?我虽然穷,可是我活得堂堂正正,我不靠别人的施舍过日子。”
许佐一言不发,静静的看着她,等她继续说下去。
热血上涌,姚欣可忽然想要讽刺他。
“许总,您不要以为您有几个钱,就会让女人趋之若鹜,没错,我跟您有过两次,可是两次,我都是被人陷害,尤其是第二次,您很清楚我当时的情况。”
“您对我来说,不过是解药而已啊,换成任何一个男人都一样的,您何苦给我钱呢?”
内心无限痛楚,心仿佛被撕裂一般,姚欣可却故意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起来该我付给您钱才是,但是我没钱,说不得,您只好吃些亏了。”
许佐面色阴冷,眸中更是带着酷烈和沉郁。
看着眼前的红唇,他既想扑上去吻她,又想掐住她的脖子,看看她到底还能吐得出多少伤他的话。
“你说够了没有?”多年的自律让他很快变得冷静。
姚欣可原就是强撑着一口气,早就撑不住了,她语速飞快,“该说的都说完了,言尽于此,希望我们以后不会再见面。”
许佐面无表情,别开眼不去看她,“昨天你说的话,我没有忘,我没有开除你,是你自己走的。”
“是。”她转身离去,没有察觉一张名片从口袋里掉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