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慈心从沈家窑厂回来,刚刚回到内院,便听到有人从外面进来,她转过身去,就见林薇君领着一个十七八岁、穿着男装的少女走了进来。
沈慈心看清来人时微微一愣,随即认出是秦盼儿。眼前的少女虽比记忆中长大了不少,但正因为张开后,那张神似秦业的脸让人一眼便能认出。
秦盼儿见到沈慈心的瞬间,眼圈立刻红了,泪水在眼眶中打转,片刻后才哽咽着唤道,“沈姨……”
沈慈心望着她,目光复杂,想起从前秦盼儿做下的事情,但透过她看见了那个熟悉却已不在的身影。她叹了一口气,将往日的恩怨抛诸脑后,柔声道,“盼儿,进来坐下说话吧。”
秦盼儿见沈慈心并未冷脸相待,心中一松,抬手擦去泪水,依言进入前厅坐下,坐下后又有些神色不安,忍不住替自己辩解道,“沈姨,对不起……见到您就想起了我爹,一时忍不住落了泪,您千万别介意。”
沈慈心点点头,眼中多了几分复杂,眼前这个少女不同从前那般莽撞天真,进门这一出,便是借用了她父亲从前的情分。
但沈慈心不得不承认,提起秦业,并非无用,她早已听说,秦业因病在一年多前病逝。想到那样一个聪明、会做生意、有魄力且胸怀大义的人,竟然敌不过痨病,为了女儿长大生生熬了几年最终还是去了,心中不由得又是一声叹息。
“盼儿,你爹葬在哪里?”沈慈心问道,“我改日去上一柱香,也算是个心意。”
秦盼儿擦了擦眼泪,低声回答,“爹葬在秦家祖宅后山,若您要去上香,随时告诉我,我带您去。”
沈慈心点了点头:“好。”
两人沉默片刻,秦盼儿站起身,长长地向沈慈心躬身行礼,声音有些颤抖,“沈姨,盼儿今日前来,有一事想求您……看在我爹当年的面子上,能不能帮我一次?”
沈慈心赶忙起身将她扶起,语气平和,像是早就知道她的来意,“盼儿,其实你不必做这么多?我也会帮你。”
又是故意提起她父亲,又是这般请求。
秦盼儿闻言愣住了,眼中带着几分惊疑,“沈姨,我还没开口,您怎么知道我要说什么?”
沈慈心轻笑了一声,神色淡然,“我眼不瞎耳不聋,瓷木镇上发生的事,难道还能瞒得过我?不过是商会想让你这个黄毛丫头从会长的位置上下来罢了。”
秦盼儿目瞪口呆,正要开口,沈慈心却继续说道,“其实,你今日不来,我也会去祝你一臂之力的。商会已经给我送了亲贴,请我代表沈家窑厂出席会议,我也答应了。那天,我会出面替你保住这个位置。”
秦盼儿听得又惊又感动,声音有些发抖,“沈姨,您是因为我爹当年留下的情分才这样帮我的吗?”
沈慈心摇了摇头,目光落在秦盼儿身上,语气中透出一丝感慨,“不全是。盼儿,我希望你明白,女子要在这世上闯出一片天,何其不易。既然你父亲替你争取了这个位置,你也已经占了这个位置,就要好好做下去。同为女子,我希望你能顶住,为更多争一口气。”
秦盼儿愣了片刻,眼中却多了几分坚毅。她抹去眼角的泪水,郑重地点了点头:“沈姨,我明白了。我一定会好好干,为女子争一口气,不辜负您的期望!”
沈慈心见她这般模样,满意地点点头,“如此就好。”
沈慈心很明白自己一个人的力量始终有限,她只能去帮助更多冒头,或者想要冒头的女子,将这薪火传下去,女子们才能有更多的机会去追求自我,追求事业,追求更广阔的一片天!